月過後的日子,甜得像是泡在罐里。
余心寶徹底過上了被人圈養的廢人生活,每天睡到自然醒,睜眼就能看到陸凜那張顛倒眾生的俊臉。
這天下午,正好。
余心寶窩在花園的藤編秋千上,上蓋著的羊絨毯子,手里捧著一本畫冊,小有一下沒一下地晃著。
陸凜就坐在旁邊的椅子上,膝蓋上放著筆記本電腦,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敲擊,理著公事。
歲月靜好,大概就是這副模樣。
陳曼端著一盤切好的水果走過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溫馨的畫面。
角的笑容怎麼都不住,覺自己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決定,就是生了陸凜這個兒子,然後讓他拐回了心寶這麼個寶貝兒媳婦。
“心寶,來,吃點水果。”陳曼將果盤放在旁邊的小桌上,挨著余心寶坐下,順手就拿起了手機。
“你們快看,這是老王家剛出生的小孫子,哎喲喂,長得可真機靈!”把手機屏幕湊到兩人面前,照片上是一個皺的,被包裹在襁褓里的小嬰兒。
余心寶湊過去看了一眼,很給面子地夸贊:“好可。”
陳曼一聽,頓時更來勁了,笑瞇瞇地看著余心寶平坦的小腹,意有所指地說:“是吧?你們倆基因這麼好,要是生個孩子,那得漂亮什麼樣?肯定比老王家這個好看一百倍!”
“到時候啊,你們就負責生,我來給你們帶!保證把咱們的寶貝金孫養得白白胖胖的!”
余心寶的臉頰騰地一下就紅了。
雖然已經結婚,也習慣了陳曼的熱,但每次被這麼直白地催生,還是會不好意思。
下意識地抬眼,看向陸凜,想尋求幫助。
陸凜合上了筆記本電腦,隨手放在一邊。
“寶寶,我書房里那瓶檀香的油,你幫我拿一下,肩膀有點僵。”
“哦,好。”余心寶沒多想,立刻從秋千上跳下來,蹬蹬蹬地就朝著別墅里跑去。
看著余心寶的影消失在門口,陳曼臉上的笑容淡了些,轉過頭,看著自己的兒子,語氣里帶上了一嗔怪。
“你這孩子,我跟心寶說著話呢,你把支開做什麼?”
“心寶臉皮薄,你說這些,會害。”
“害什麼?你們都是合法夫妻了,生孩子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陳曼不以為然,“我跟你說,這事你得上心!趁著年輕,好,趕要一個!你看我那些姐妹,現在出門聚會,哪個不是抱著孫子孫出來炫耀?就我兩手空空!”
陸凜看著自己的母親,平靜地說道:“媽,我不會要孩子。”
陳曼臉上的表,瞬間僵住了。
以為自己聽錯了,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聲音不自覺地拔高,“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我說,我們不會有孩子。”陸凜重復了一遍。
“你瘋了?!”陳曼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難以置信地看著他,“陸凜,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你是不是不喜歡心寶?不對啊,你要是不喜歡,你能為做那麼多事?”
“還是說……是心寶不愿意生?”陳曼的眉頭皺起,“不可能啊,那孩子那麼乖……”
“跟沒關系。”陸凜打斷了的猜測,“這是我的決定。”
“為什麼?!”陳曼不理解,甚至覺得有些荒唐,“你給我一個理由!一個孩子,對一個家庭來說多重要你不知道嗎?那是脈的延續!是你們的結晶!”
“我不需要用一個孩子,來證明我。”陸凜的目,投向了別墅二樓書房的方向。
他的眼神,在那一刻,變得無比。
“媽,你生我的時候,是什麼覺?”他忽然問。
陳曼被他這沒頭沒腦的問題問得一愣,“什麼覺?就……就那麼生了唄,疼肯定是疼的,哪個人生孩子不疼?”
“只是疼嗎?”
“我查過。”
“一個人從懷孕到生產,要經歷什麼。”
“孕早期,孕吐,吃不下任何東西,聞到一點油腥味就吐得昏天黑地。孕中期,水腫,筋,腰酸背痛,晚上翻個都困難。孕晚期,巨大的肚子迫著臟,呼吸都覺得費力。”
“這還只是最尋常的。”
“分娩,醫學上疼痛的最高等級,相當于二十骨頭同時斷裂。順產,可能會大出,可能會羊水栓塞,致死率高達百分之八十。剖腹產,要在肚子上劃開七層,再一層一層合,麻藥過了,那種痛,跟活剮沒什麼區別。”
“生完之後呢?還有可能患上產後抑郁。”
“媽,你告訴我,我憑什麼,讓去經歷這些?”
陳曼被他這一番話說得啞口無言,張了張,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生陸凜的時候,是頭胎,確實吃了不苦頭。
可人不都是這麼過來的嗎?
大家都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
從來沒想過,的兒子,一個大男人,會去了解這些,了解得甚至比這個親經歷過的人,還要清楚。
“那……那都是有風險,可哪有那麼多意外?”陳曼的聲音弱了下去,“現在醫學這麼發達……”
“我賭不起。”
陸凜打斷,“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風險,落在上,就是百分之百的災難。”
“我不能接。”
“我這輩子,所有的好運氣,都用來遇見了。我不敢賭,我怕那萬分之一的意外,會把從我邊帶走。”
“媽,我可以沒有後代,陸家的產業,將來捐出去也無所謂。”
“但我不能沒有。”
陳曼徹底怔住了。
“你這個傻孩子……你真是……”
陸凜又說:“這件事,以後不許再提了。尤其是在心寶面前,一個字都不能。”
陳曼低低地應了聲:“嗯。”
就在這時,余心寶拿著一瓶油,從屋子里走了出來。
看到花園里氣氛有些奇怪,尤其是陳曼,眼眶紅紅的,像是剛哭過。
“阿姨,您怎麼了?”快步走過去,擔憂地問,“是不是凜哥哥欺負您了?”
“沒有沒有!”陳曼連忙擺手,“就是……就是這花園里風大,吹得眼睛不舒服。”
余心寶狐疑地看了看,又看了看旁邊面無表的陸凜。
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陸凜很自然地接過手里的油,另一只手攬住的腰,將帶進懷里。
“不是讓你拿油嗎?怎麼去了這麼久?”他低下頭,在發頂親了一下。
“你的書房太大了,我找了一會兒。”余心寶靠在他懷里,還是覺得有些奇怪,小聲問,“你們剛才……在聊什麼呀?覺阿姨好像不開心。”
陸凜抱著的手臂,收得更了些。
他將下抵在的頭頂,聲音低沉而沙啞,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沒什麼。”
“在聊,我有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