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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還打算委婉拒絕的。
在聽到對方這句話之後,原本的回答像被凍結在舌尖。
喬以眠沉默幾秒,向徐逸舟的目平靜又帶著一疏離。
“所以,這是換條件?”
“沒有沒有,你誤會了!”徐逸舟連連擺手,面上閃過一抹自責,
“抱歉,是我選的這個時機不太好,不是你想的這樣。我只是一時著急,你千萬別多想……”
他向來溫和淡然的面容上染了一抹愧意,“我只是不想再繼續等下去,不想稀里糊涂地繼續當你的普通朋友。
不過,不管你答應與否,都不影響叔叔的後續治療。如果你們同意手,我會盡力再和那位專家爭取;如果不想手,也可以像現在這樣保守治療。”
他焦急的目不像是裝出來的,喬以眠不愿把他想得太惡劣,但有些話也確實想要說清楚。
“手的事我要和家里商量一下。至于其他的……”
直接給了對方答案,“我有喜歡的人了。”
徐逸舟眼中的凝滯幾秒,而後慢慢黯淡下去。
“這是你拒絕我的借口,還是……”
“我沒有找借口敷衍你。”喬以眠認真地著他,“我是真的有了喜歡的人。”
徐逸舟扯了扯,語氣自嘲,“我又晚了一步。”
喬以眠搖頭,“與時間早晚無關,我們只是有緣無分。”
若真要按時間推算,徐逸舟出現的時間最早,遠比時延更早地出現在的世界中。
可這些年過去了,對他卻完全沒有覺。
這也變相地印證了那句古話:白首如新,傾蓋如故。
的厚薄不能以往的時間長短來衡量。
同樣,也與對方出現的時間關系不大。
有些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可卻無法一同步結婚殿堂;有些人只是在人群中匆匆對視,可能就會相伴余生。
喬以眠以前不理解這一點,覺得衡量與不的標準是時間;
直到遇到黎曜之後,才慢慢發現:原來時間并不是檢測的唯一標準。
還有無法自控的沖與恣意燃燒的激。
雖然他們相時間很短,可每一次相見,這顆心都會為他激烈地跳,也因他而沸騰,每一個細胞更是想要與他融合,不可分。
這種覺從未有過。
新鮮、奇妙、刺激,又莫名地讓人覺得安心。
徐逸舟面有些發白,掙扎半晌,艱難開口:
“我沒有機會了,是嗎?”
喬以眠彎,“你肯定會遇到一個滿心滿眼都是你的姑娘。”
-
節後,姑姑從楚城回來了,這次找了個搬家公司的箱貨,把楚城半個家都搬了過來。
同時也帶回了臨摹的那些畫。
喬以眠找了個空閑時間,逐一拍下來上傳,掛到網上準備賣掉。
的公眾號之前就上傳過自己畫的畫,此時賣畫倒也不顯得突兀。
關于爸爸的治療方案,和姑姑一家商量了一下,都不太想去做手。
喬以眠把們商量過的結果告訴了徐逸舟,對方表示理解。
畢竟這個手沒有太大把握,風險很高,誰都不敢打包票,們更是不想冒這個險。
之後,喬以眠就重新投到沒日沒夜的工作之中。
幾天後,姑姑給發消息,說剛才有兩位領導去醫院探了爸爸,還買了鮮花和禮。
喬以眠今天工作結束得早,正利用下班時間剪輯調研的視頻,看到消息時想了想。
報社的領導沒人知道家里的況,立刻猜到:那人應該是黎曜。
于是給他發了條微信詢問。
【你剛才去過醫院嗎?】
對方很快回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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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恰好從附近經過,就上去看了看。】
喬以眠只當他和周恒一起去的,不作多想,只回了一個“OK”的表包,就繼續剪視頻去了。
這段時間有些忙,這項額外工作都是利用零碎時間,幸好快弄完了。
電話另一端,黎曜坐在茶桌一面,親自給對面的老人斟茶。
“老先生,這次請您出山,實在有些唐突。晚輩以茶代酒,向您賠罪。”
老中醫搖了搖頭,和悅道:“不必這麼客氣,我只是年紀大了,多數時候都力不從心,否則也不會半居了。”
黎曜淺笑了笑,也沒再客套,直截了當地問道:“剛才在醫院時,見您神不太對,是不是那位病患的況不太好?”
老中醫也沒瞞他,“多衰竭,藥石難醫,即便是我,也無能為力了。”
黎曜端著茶盅的手一頓,沉默幾秒,艱難開口:
“這次本想請您出山,幫忙看看還有沒有其他辦法的……”
“他應該昏迷了很久了吧?”老中醫無奈回答,“他的況能拖到現在,已經算是極限,也是他家里人盡心盡力照顧的結果。”
黎曜輕輕了口氣,只覺得腔漫上一層悲涼,濃烈的緒排山倒海般襲來,得他呼吸艱難。
半晌,他才小心翼翼地詢問:“那他還能……”
後面的幾個字有些說不出口。
老中醫心知肚明,給了他答案:“隨時準備著吧。”
-
喬以眠發現最近大領導不怎麼約出去了。
但凡兩人都有時間,他總會陪去醫院探爸爸。
有些好奇,但沒有多想。
姑姑之前見過黎曜,試探地問過他們的關系,喬以眠只說彼此都有好,但還沒確定關系。
有了之前的經驗教訓,姑姑不再過多干涉,他們來醫院的時候,一般都提前離開,把空間留給他們。
但兩個人實在太忙,即便如此,這段時間也沒見過幾次面。
最近鄰市一所高校百年校慶,向北江區域不新聞發了邀請函。
報社指派喬以眠和一位攝像記者同去參加三天的流會并進行采訪。
校慶當日,天氣晴朗,萬里無雲。
可到了傍晚,天卻一下子變得沉。
喬以眠和其他人一同坐在小禮堂欣賞節目,音響中歡快的旋律和歌聲,掩蓋了窗外轟隆隆的雷聲。
不知是不是雷雨的緣故,今晚有些分心,時不時向窗外閃電,心也一陣陣地揪起。
沒來由的心慌。
好不容易熬到結束,回酒店的路上,雨依舊很大,但好在沒了雷電,這才安心許多。
第二天還要進行收尾工作,早早洗漱睡覺。
可當晚卻做了一個十分奇怪的夢。
爸爸回到了出車禍前的樣子,英俊非凡,笑容溫。
兩人在草原上策馬疾馳,歡快的笑聲灑遍原野。
馬蹄所踏之,濺起一串串花香。
爸爸騎著一匹黑駿馬,馬脖子上掛著一串風鈴,在風中留下叮叮當當的聲響。
他騎得太快了,有些追不上,大聲喊著:“爸爸,等等我!”
爸爸卻只是回頭對招手微笑,距離與越來越遠。
有些慌了,揚起馬鞭輕呵,下馬兒跑得飛快,卻始終無法追上前面那匹黑馬。
最後,爸爸的影消失在視野之中,遠只留下那串風鈴的輕響。
叮叮當當。
叮叮當當。
手機鈴聲響起,喬以眠睜開眼睛,一陣恍惚。
不知是夢境還是現實。
直到那聲音越來越清晰,才忽然驚醒,拿過手機一看,六七個未接來電。
看到姑姑和沈凌川的名字同時出現,忽然一陣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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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年外出采訪時經常靜音或關機,姑姑他們都清楚。
除非是特別重要的事,他們不會一直給打電話。
不知為何,喬以眠心里浮出不好的預。
沒敢給姑姑回電話,而是手指僵地給沈凌川回撥過去。
鈴聲響了兩下就被接通,沈凌川的聲音難得沉郁凝重。
“姐……小舅他……走了。”
-
喬以眠像個木偶一樣收拾行李,打車去了航站樓,連夜改簽了次日最早的航班。
都忙完之後,呆呆地坐在候機樓,一不,大腦一片空白。
緒在腔中翻滾,可卻近似麻木,無法知。
視線落在窗外細的雨霧上,深瞳孔中,一道明亮的閃電迅速劃過。
接著,是一串沉悶的雷聲。
喬以眠下意識地抖起來。
似乎開啟了悉的恐懼模式,那翻滾的緒終于找到了出口,傾瀉而出。
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下,沿著冰冷的面頰墜落,落在白衛上,留下星星點點的印痕。
喬以眠坐上飛機時,黎曜給發來消息。
【張師傅去機場接你,這是他的手機號,落地和他聯系。】
喬以眠腦袋一片空白,本沒想過黎曜為什麼會在那里,只回了一個“嗯”字。
手機關機,又是幾小時漫長焦灼的等待。
飛機落地後,乘車抵達林川市殯儀館。
直到踏進追悼廳,看到安靜無聲地躺在一片黃白花海中的父親時,淚水再次奪眶而出。
快步上前,想要再他一聲,可所有聲音似乎都被堵在了嚨里,只剩下抑制不住的哭泣。
高大影出現在後,男人抬手放在肩膀上,輕輕拍了兩下。
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節哀。”
喬以眠捂住眼睛,終于找回聲音,斷斷續續地哭道:“……我昨晚還夢見了他……他還在和我騎馬……他還對我笑……為什麼啊……”
哭訴聲伴隨著縹緲的哀樂,一下下敲擊著他的心臟。
黎曜眼眶潤,輕輕著的腦袋,聲線卻不控制地,輕聲安:
“……叔叔的最後一聲心跳,應該是對兒的不舍和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