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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朋友 “我是你的誰?”
那年樂意剛過十五歲生日沒多久就提前念完整個高中課程。
在家裏宅了半年, 突然有一天,和家裏說想去追某個樂隊的全球巡回演唱會。
黎曼芯查了下,這個樂隊將在接下去的兩個月,在全球十個不同國家開演唱會。
他們的路線幾乎跑遍了大半個地球。
黎曼芯一向支持樂意做任何事, 但當時才十五歲, 黎曼芯不放心一個人出去。
詹董想了個折中的方法, 找人陪著樂意,在路上照顧。
叛逆的拒絕了父母的所有提議。
收拾好行李,揣著第一程的機票和無可奈何的父母擁抱道別。
在車庫看到詹寧樓。
他站在車旁, 看到背著個很大的包, 背包上掛著的柯基小掛件, 還戴著最的金假發。
詹寧樓笑著問是不是要逃跑。
說完這句話,不等回應, 他快步走到面前, 很用力地將整個人抱在懷裏。
他抱了很久, 最後了的後腦勺溫地說:“一路平安, 陶陶。”
只有詹寧樓知道, 那兩個月是屬于樂意的一場短暫的逃離。
逃離來自邊很多很多的不理解。
樂意一直都很特別。
小時候他們小怪,後來認為太張揚。
樂意能到周圍人非主觀, 但實質卻存在的孤立。
當時很多人不懂樂意,不理解自信張揚敢于表達的靈魂。
後來,大家再回頭看當時所做的一切, 會發現只是提前剝離了外界強加的枷鎖。
從來不是誰理解了, 而是時代追上了。
但當時的樂意,確實很痛苦。
不被理解的心世界急需一個出口。
在一個又一個城市,獨自聽著一場又一場演唱會。
在音樂和肢中尋找與這個世界和解的契機。
最後一場收演唱會在港城。
遇到了一個年。
那次相遇發生的事,讓喜歡上了那個年, 并且決定不再逃避,回到現實世界。
三年後,當初的年卻問——
“要和我一起逃走嗎?”
為什麽一定要和世界和解呢?
逃走吧。
逃走吧樂意。
逃到沒有人的地方。
只有你,只有我。
“寶寶,乖乖地留在我邊。”
“如果讓我知道,你有離開我的念頭,我不保證會做出什麽讓我們都後悔的事。”
“對我來說,除了你,其他都不重要。”
樂意的耳邊突然響起詹寧樓說過的話。
所有天馬行空的幻想和對自由的全部戛然而止。
像絢爛綻放最終消失于黑夜的煙火。
唯剩下無窮無盡的黑籠罩著。
眼神中的猶豫和恐懼,沒能逃過沈宴的眼睛。
還有側邊脖子上無法藏的曖昧痕跡。
他沉默而專注地看著,想從此時的表中探尋出一蛛馬跡。
比如那次聚餐,被突然關上的那扇衛生間的門後是不是。
比如和打電話時,那些細微的聲音是怎麽産生的。
比如,他沒接到的那通電話,如果他當時接了,會和自己說什麽。
但等樂意帶著探究的目朝他看過來時,他已經收斂起了所有不合時宜的想法。
那點叛逆,轉瞬即逝,就像從未出現過。
沈宴恢複了一貫冷淡的表,先一步往前走,“走吧,範志意在等我們。”
樂意在原地愣了一陣才跟上去。
看到兩人同時出現,熬了一晚的範志意像是看見救星,“謝兩位大神救命!”
他又對沈宴說:“你不是說有事來不了?”
昨晚程序出bug,範志意在群裏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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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樂意和沈宴響應,後來沈宴又說有事來不了。
沒想到兩人一塊到了。
三個臭皮匠在實驗室忙活一陣。
終于有了點進展,範志意點的下午茶也到了。
範志意提著滿手東西回到實驗室。
“你們也點外賣了?”
他把滿手的外賣袋放桌上,一眼就看到其中一個,看到包裝上店名,無不驚訝道:“‘桂滿隆’什麽時候能點外賣了?”
範志意裏的是港城很著名的甜品店,幾十年來只做堂食不做外賣,每天定量供應。
就連明星想吃也得老老實實排隊,號稱甜品界的馬仕。
範志意不知道的是,其實家可以外帶。
只不過全港城能在家外帶的客人,不超過一個手。
“到底是桂滿隆,打包就看著貴。”
範志意紳士風度,把桂滿隆的甜點特意放在樂意面前。
卻像是沒看到,只拿了瓶礦泉水喝。
聽到“桂滿隆”三個字,樂意就知道是誰的手筆。
果然手機響了一下——
【給你點了甜點,收到了嗎?】
樂意回了個“收到了謝謝”。
下一條消息隨而至——
【怕不夠,多點了一份】
樂意看了眼桌上,每樣都點了三份。
詹寧樓說多點了一份,說明他認為樂意邊只有一個人,也應該只有一個。
昨晚說項目有事要去學校,詹寧樓問幾個人,說就自己和範志意。
不知道詹寧樓這句話只是字面意思,還是在試探現在和誰在一起。
樂意捧著手機,打打刪刪,最後回——
【吃不下這麽多】
樂意看著聊天框上“正在輸中”,手指不自覺地攥手機邊緣。
大約十多秒後,對面發過來——
【邊幾個人?】
樂意心頭一跳,頭皮跟著發麻。
詹寧樓這是連藏都不藏了。
樂意著頭皮回了個“怎麽了”,繼續裝傻充愣。
詹寧樓沒再發消息過來。
直接打了個電話過來。
“怎麽了?”範志意看到樂意突然從座位上站起來,差點打翻鍵盤。
“我、我接個電話。”
樂意握著手機沖出實驗室。
來到無人的樓梯間,關上門,才接通電話。
“跑到哪兒接的電話?”樂意還沒開口,對面就傳來沉沉一聲。
樓梯間的應燈昏暗,樂意的視線落在一片模糊中,周圍有種長久不通風的黴味。
八月底,樂意卻到一寒意從腳底升上來。
詹寧樓就像此時的樓梯間。
在無意識的奔跑逃竄中推開了這裏的門,才發現這是扇單向門。
不喜歡,甚至是害怕這裏。
可這扇門只進不出。
電話裏只有樂意努力平複的息聲。
“說話。”詹寧樓語氣耐心地說著不耐的話。
“在……外面。”
樂意聽到詹寧樓一聲很輕的嗤笑。
“從剛才開始就一直不正面回答我的話,寶寶……”隨著詹寧樓的停頓,樂意的呼吸聲窒了窒,“瞞了我什麽?”
“沒瞞你什麽,”樂意的聲音發,“大家都在忙,我怕影響他們,就到樓梯間接電話。”
其實還是避重就輕,不正面回答,事實裏摻著心虛。
詹寧樓一直沒出聲。
就在樂意的手指僵到快握不住電話時,電話裏才重新響起詹寧樓的聲音。
“打電話都這麽麻煩,那我要是給你打視頻,是不是直接不接了?”
樂意低聲,“接的。”
“接誰的視頻?”
“你的。”
“我是你的誰?”
樂意垂在側的手無意識地抓服下擺。
“怎麽又不說話了?”
詹寧樓的耐心非常稀有,唯有的也全都給了。
等主回到邊,等親口答應和他訂婚,等承認他們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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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朋友。”樂意閉上眼睛。
詹寧樓沒有糾正,比起“男朋友”,他的份更符合“未婚夫”。
但能從裏聽到這三個字,已經夠了。
夠爽。
“寶寶,陶陶,mybaby……想不想我?”
詹寧樓喊的每一個字,每一聲音調,都像滾燙的風,鑽進心髒裏,灼出坑坑窪窪一片痕跡。
樂意的耳朵也被灼傷。
惶惶然地想,如果有一天喊詹寧樓“老公”,他會不會爽死?
但樂意很快又想到,他爽死的另一方面,自己肯定會被.幹.死。
那還是不要了。
樂意希他的份止步在未婚夫。
“什麽時候結束,我來接好嗎?”
樂意看著窗外斜下去的落日,垂眸淡聲說:“不用了,可能會很晚,我會讓司機來接。”
樂意不想告訴詹寧樓自己幾點結束,不想連決定什麽時候見到他的自由都被剝奪。
大概是那聲“男朋友”的效力還沒過,詹寧樓沒有執著于過來接。
他說自己晚上有個應酬,不一定比回去早,叮囑提前讓司機過來等。
晚上九點多,bug終于排除。
下午茶的能量早已變腦細胞消耗完。
三個人去了學校旁的一家燒烤店。
樂意手機沒電了,去借充電寶,兩個男生負責點菜。
範志意看到沈宴在菜單上的備注,終于忍不住說:“就算學妹不吃辣,也不用每一樣都不加吧?”
樂意不吃辣,上回聚餐,辣菜一點沒。
沈宴把菜單遞給服務員後淡聲說:“下次早點說。”
範志意無語,他提出建議時菜單可是在他手裏呢。
範志意著下說:“不過你點那麽多海鮮,樂意也不吃啊。”
沈宴表空白了一瞬,“……不吃嗎?”
範志意不再逗他,“吃吃吃,就算真海鮮過敏,你點的也照吃不誤。”
沈宴角勾起點不明顯的弧度,“是倔,不是傻。”
沈宴這話讓範志意想到一件事。
“我知道樂意這個人,是大一每天都來我們系蹭課,我剛開始和其他人一樣以為是為了你。後來我發現真是來上課的,筆記做得比本專業的都漂亮,課後作業也做。我看過的作業,代碼寫得那一個簡潔,完度還特別高,當時我皮疙瘩都起來了,你知道為什麽?”
沈宴當然知道為什麽。
因為樂意跟的是研一的課程,了整整四年的進度。
“你當時拒掉加項目組的申請,我真覺得特別可惜,”範志意笑了笑,“還好夠倔,最後竟然找上門來問被拒理由,那天我被問得啞口無言,我知道自己的理由說服不了。”
“你給出那種難題也沒難倒,”範志意瞇著眼睛看邊的人,“ 其實你出那題本就沒答案吧?當初投資會上,NS老總讓你當場寫的代碼,就是當時你讓用的語言,最後你沒寫完,一個是時間不夠,還有一個原因,你看過樂意寫的那版代碼之後,除非你照搬的,否則本寫不出更好的。”
太聰明的人大都有神潔癖,自信到自負,除非自己能創作出更好的,否則寧願認輸。
沈宴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他當初因為某些原因確實不想讓樂意進組。
但後來讓進組,也是真的認可。
今天樂意的表現,兩個男生都看在眼裏。
範志意不知道怎麽形容。
只能說普通人和天才之間是有壁的。
不,應該是天塹。
天才也要吃飯,還是了一晚上的天才。
三個人默默幹飯,沒怎麽說話。
桌上很快風卷殘雲。
看到樂意手邊那一簇燒烤簽子,和堆積山的小龍蝦殼,範志意出憐的神。
“家裏要是不讓吃飽飯,就來找志意哥哥,志意哥哥請你吃燒烤,沈宴哥哥買單。”
樂意笑得差點被嗆到。
沈宴給倒了杯茶,喝完下才止住咳嗽。
沈宴也笑。
他們坐在大廳靠窗的位置,窗外隔著一條車道,對面路邊停著輛黑的車。
後車窗降下一半,出男人骨節修長的手,指尖一點猩紅明滅。
車裏男人冷峻的目,過煙霧,越過一條馬路的距離,像一張巨網落在窗邊那道影上。
收。
再收。
直到嚴合,將他的小蝴蝶收他的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