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永遠 永遠不可能找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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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永遠 永遠不可能找到我。

訂婚宴當天。

九月中旬的港城, 依然酷暑難當。

今日天氣預報,傍晚至夜間全城暴雨。

暗,天邊烏雲滾滾。

港城某座港口附近主幹道,平時車流稀的地方, 竟然破天荒地堵了一段。

一輛接著一輛豪車停在酒店門口。

都知道裏面正在舉辦盛大的宴會, 但什麽風聲都沒聽聞。

今天天氣不好, 但酒店每一致完的細節和無不在的灰大馬士革讓所有人都到了這場宴會主人的用心。

巨大的游停靠在港口。

祝平安站在碼頭,頻頻看向酒店方向。

酒店離港口不遠,可以看見酒店哥特複興風格的尖頂。

祝平安給樂意發了兩條消息都沒回, 打電話也沒接。

正式的訂婚宴在晚上。

下午到傍晚的這段時間, 樂意會和自己的朋友們在游上開單派對。

晚上八點, 他們會準時返港。

屆時詹寧樓和一衆賓客會在碼頭上,在所有人的目注視下, 等待著樂意緩緩走下甲板。

然後訂婚宴正式開始。

很有創意, 也非常浪漫。

如果不是詹家不允許公開, 今天將會是港城近幾年最為人津津樂道的一天。

訂婚宴上的每一個環節, 請來的重量級的表演嘉賓和超高值的未婚夫婦, 都將占據國外所有的頭版頭條。

就在祝平安打算親自去酒店看況時,終于看到姍姍來遲的人。

看到從車上下來的人, 祝平安吊著的心總算放下,“我以為你來不了了。”

樂意邀請的朋友們都已經在游上,只差這個派對主人。

這還是祝平安第一次見樂意穿這種風格的禮服。

過去覺得樂意乖乖, 是被人捧在手心裏的掌上明珠, 但現在看穿一怪誕又致的黑禮服,才發現,原來樂意有著如此叛逆的一面。

不過祝平安覺得,這件禮服很適合樂意, 比起乖,叛逆也更適合樂意。

“離開時被老太君拉著見了幾個人,”樂意頓了頓,不由皺眉道,“老太君……”

樂意搖搖頭,很快收斂起那些不舍,握住祝平安的手,眼裏泛起點點意。

“走吧。”

樂意和祝平安登上游,白龐然大正式啓航,駛向目的地。

整艘游被裝扮樂意喜歡的風格。

全部以紅黑調為主,游每一都擺滿了紅黑兩玫瑰,有種荒誕詭異的

就像一場吸鬼盛宴。

樂意請的都是和自己差不多年齡的朋友同學,年輕人無拘無束,大家很快就融到這場盛宴中,將派對不斷推向一個個高.

詹寧樓打來電話時,樂意正和朋友們玩“變裝游戲”,所有人的穿著扮相都有吸鬼元素。

一屋子的群魔舞,就連飲料都是鮮紅

第一個電話樂意沒接,第二個響了很久才不不願地接起。

詹寧樓仿佛意外于第二電話就接了。

視頻裏的男人,眼裏含著淡淡笑意,在嘈雜的背景中,溫地問:“玩得開心嗎?”

詹寧樓今天穿的很正式,為了配合,一肅冷的黑絨在燈下泛著低調的暗紅。

讓人聯想到白天高貴優雅的紳士,晚上則是郁可怖的吸鬼伯爵。

樂意從小到大,見過他穿各種正裝,也見過他休閑隨意的時候。

樂意不得不承認,有的人,上帝從不吝嗇于給他一副完的皮囊。

即使馬上就要徹底離開這個人,也無法抑制自己的心,因為看見他而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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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寧樓那邊很安靜,他應該是特地找了個沒人的地方給打電話。

已經離開他超過三小時。

但再過三小時,又會回到他的邊。

詹寧樓總是想,如果不是的年齡限制,今天就該是他們的婚禮。

上帝會見證,他們獨屬于彼此。

永不分離。

“還行。”樂意答得心不在焉。

的注意力在別,年齡小,容易被很多東西

詹寧樓不怪,很多時候,他願意站在的立場,試著理解

所以兩年前當說要回國時,他沒有阻止。

詹寧樓突然很想

“寶寶,我想好好看看你。”

樂意忍著沒去捂瘋狂失衡的心跳,慶幸此時的線不足以讓詹寧樓看清自己的表

“不是馬上就能見到了嗎?”

是啊,馬上就能見到了。

詹寧樓用目描繪著陷在模糊中的五,“你那裏太吵了。”

樂意出不耐煩的表,但還是離開派對現場,拿著手機往外走。

外面的甲板上沒有人。

黃昏時分,海上落日金燦燦,很是壯觀。

站在背裏,仍然看不清臉。

“現在聽清了嗎?”樂意問。

“嗯。”

有段時間兩人沒說話,唯有清晰的海浪聲。

但兩人的視線都沒從鏡頭中移開。

樂意在短暫而恍惚的時流逝中,敏銳地從詹寧樓的知到了某種緒。

不知道怎麽形容。

有點像……

花團錦簇中的寂寞。

“我後悔了。”詹寧樓突然說。

“後悔什麽?”

“後悔讓你離開我。”

樂意突然聽到這話,心裏一時翻湧起巨大的浪,撐在甲板欄桿上的手控制不住地發抖。

詹寧樓不可能知道的計劃。

可他太敏銳了。

有的人天生對危險和異常有著細微的知能力。

樂意不得不害怕。

上都是詹寧樓的人,但凡他發現點什麽,很可能就走不了了。

不能讓他起疑心。

緩慢地呼吸,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和平時無異,“可是派對才開始!”

詹寧樓自己也回過味來,確實把人看太了,于是低笑一聲,“那你說句好聽的。”

樂意不太樂意地問:“什麽好聽的?”

“你自己想。”

樂意想隨便說句什麽糊弄過去,可又怕自己說得太麻,他反倒起疑心。

眉頭鎖著不說話,詹寧樓把手機拿近了些。

他突然變得清晰的深眸,讓樂意眉心一跳。

那片黑,深不見底。

像是要把往裏吸。

詹寧樓低聲說:“說你我。”

“現在?”樂意瞪大眼睛,腦袋朝四周轉了轉,局促地說,“可是這裏有人……”

詹寧樓沒指會說,也知道這些話多半是借口。

但他提醒,“你答應過今天會給我答案。”

詹寧樓曾問樂意自己,說訂婚那天我會告訴你答案。

“離今天結束還有很久呢!”不耐煩地說。

是啊,今天還沒結束。

他已經等了這麽久,不急于一時。

想到再過兩個多小時就能再見到,能真實地,能聽見自己,能真正擁有他,詹寧樓便覺得這點時間的等待并非全是折磨。

因為期待值被無限放大,真正得到後的滿足才將無法言語。

詹寧樓笑了笑,“好,我很期待你的答案。”

樂意愣了下。

大概是沒想到會在和詹寧樓的最後一通電話裏看到他的笑容。

詹寧樓還想說什麽,鏡頭裏出現詹仕庭的半個影,應該是誰到了,讓他出去迎一下。

詹寧樓應了聲,轉頭看向手機。

“好好你的派對,一會兒見。”

“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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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意的最後一個字掩蓋在海浪聲中,詹寧樓沒聽見。

後來他才知道,說的是——

一會兒不見。

永遠都不見。

18:58,第一朵巨型煙花準時在夜空炸響。

半個天空被映亮。

酒店的賓客們紛紛來到大廳的落地窗前觀看。

天氣悶熱,酒店幹脆把能開的窗都開了,也能近距離觀賞。

配合著煙花盛宴,音樂在整座海港響起。

大家都沉浸在浪漫唯的煙花秀中,沒注意到音樂風格的細微變化。

黎曼芯跟著突然改變的音樂節奏輕點著頭,角勾著淡淡的笑意。

此時的海面,白巨型游上。

所有人也都聚在甲板欣賞著港口的煙花。

一小時的煙花秀結束,他們的游也將停靠在碼頭。

煙花燃的巨大聲響掩蓋了其他聲音。

只有一個人沒看煙花。

換下的黑禮服平鋪在房間的床上。

發完最後一條消息,樂意將手機放在禮服上,手機的旁邊,灰大馬士革開得熱烈。

八點,游準時靠港。

空中,煙花帶來的浪漫落下帷幕。

和港口燈呼應,開啓了另一場由燈的浪漫。

詹仕庭拍了拍邊人有些僵的肩膀,笑了笑說:“訂婚,不是結婚,別鬧笑話。”

詹寧樓似乎也覺得自己有點太張。

他輕笑一聲,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

繃的臉稍稍緩和,他正準備從黎曼芯手裏接過花束,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響了兩下。

無論這時候誰的電話和消息他都不會在意。

因為他唯一在乎和等待的人馬上就會出現。

所以他沒能第一時間看到那兩條消息。

*

樂意從游上離開,乘坐的快艇把送到附近一座小島,島上的直升機正等著

直升機離開時,從港口的空域飛過,可以看到白燈火通明。

距離實在太遠,無法看清地面上的人。

隨著直升機不斷拉升角度,直到什麽也看不見。

飛到一半,樂意的衛星電話響了。

“Victoria,”對方用的新名字稱呼,“十分鐘後,全港城暴雨,你今晚所有足跡都會被抹掉。”

樂意在直升機的轟鳴聲中,扯著嗓子問對方:“在暴雨中飛,我會有危險嗎?”

對方無所謂地笑著,“mygirl,那就只能祝你好運了。”

想到什麽,樂意不滿道:“你為什麽突然換歌?”

煙花表演時,那首格格不的歌是對方侵酒店電腦,換掉的。

“這是我送給你和你的James先生的訂婚禮。”

樂意覺得James先生不會喜歡這份禮,也許會被氣死。

因為被換的這首歌,歌名——

《Away From Here》

Away from here.

To somewhere summer never ends.

樂意的逃跑計劃并不複雜。

詹寧樓不是沒有警覺。

他還提前做了預防。

他很清楚,在手機上利用任何件定位,都會被識破。

于是他把手機卡扔了,重新給辦了個新的,裏面裝了定位。

樂意的行軌跡沒有任何問題,也沒有和誰謀過離開的事。

所以無論他是追蹤的定位,還是監聽,都發現不了什麽。

在詹寧樓眼皮子底下只做了這麽幾件事。

第一件事,把樂筠的視頻發給曾經在M國參加聯賽時認識的某個計算機大佬。靠著音軌分析,找到了樂筠可能的下落。

第二件事,定禮服那天,和祝平安在衛生間裏,兩人沒有說話,用祝平安的手機打字給看,要一會兒提詹寧樓新買的游,提議在游上開單派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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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件事,用黎曼芯上次離開前留下的“電話”聯系了能幫助自己離開港城的人。

至于假份和後續自己前往的地方,沒有告訴任何一個人。

在整個逃亡過程中,所有人都只知道自己的這一部分容,并不清楚其他人的存在和一整個計劃。

就像祝平安的作用是讓在今天順利登上游,就算詹寧樓後面反應過來找到祝平安,也什麽都不知道。

祝平安甚至不知道樂意是“永遠”離開,以為只是賭氣消失幾天。所以可能會難過一陣,因為樂意沒有跟告別。

至于黎曼芯,除了給過樂意電話,其餘的一概不知。那個電話也早已打不通了。

最壞的結果,是詹寧樓把這些人全部找到,把他們所有人知道的整合在一起,最後追蹤到樂意的去向。

可那個時候早已離開,飛往下一個地方。

而且,樂意非常自信,就算詹寧樓能找到蛛馬跡,也永遠會比自己慢一步。

樂意的第一站并沒有選擇小地方,從港城飛往國際大都市,因為每一天,是從港城飛往這個地區的航班就有很多,詹寧樓要是夠耐心,可以慢慢從旅客名單裏找

到了當地,樂意只待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飛往莫斯科,在莫斯科第二次換了新的份。

莫斯科要比港城冷很多。

樂意逃亡路上匆忙,只拿了很的行李,穿得單薄,一出機場就被冷風灌了滿

哆哆嗦嗦地上了來接的車,司機是個當地老頭,不會說英文,樂意能聽懂量的俄羅斯語,好在目的地明確,也不需要流。

車開開停停,將近一個晚上。

直到清晨薄薄的一縷照進車窗。

樂意半瞇著眼睛,手掌在車窗上,著稀有的熱。

怕被發現的張和一路的疲憊終于全部畫下句點。

到了目的地。

樂意拿著包下車,和司機大叔道別。

地方并不算太偏,開車兩三個小時能到附近的鎮上,但一時半兒想要找到也不容易。

畢竟R國這個地方,地方是真的大。

而且各方勢力盤踞,想要找一個躲起來的人,是找人走各種路子就要花上不時間。

所以樂意的第一落腳點選在這裏,但在這裏住的時間不會太久。

詹寧樓肯定會找,但不可能放下一切一直找下去,等他放棄了,會去南非找樂筠。

樂意定的是家庭旅館,旅館的老板安娜,離異獨自帶著孩子生活。

安娜帶樂意去了的房間,用蹩腳的英文向介紹了旅館的設施。

旅館裏提供三餐,安娜說如果不想自己做飯,可以提前告知會多準備一份。

安娜說雖然現在才九月,但這裏冬早,最快下個月,可能就會下今年的第一場雪,讓早點備齊冬天的

安娜并沒有問樂意來自哪裏,為什麽來到他們這裏。

樂意也沒有說自己可能下個月就會離開。

突然覺得這個地方不錯,如果能找到樂筠,兄妹倆可以再回到這裏住段時間。

反正房租不貴,打算將這裏的房間一直保留著。

樂意放下行李,安娜讓下樓一起吃早點。

,餐廳沒開放,他們在吧臺吃。

安娜七歲的兒子端來了面包和果醬。

小男孩有著金棕的頭發,眼睛碧藍,鼻子和兩側臉頰上長著可的小雀斑。

他用那雙清澈的藍眼睛好奇地看著樂意。

這大概是他第一次見到黑頭發黑眼睛的人,的皮細膩如綢,眼睛是閃著碎金的寶石,上的味道像是某種花香。

小男孩對樂意很好奇,放完餐盤,坐在對面,靦腆又忍不住觀察

樂意小時候是AS,即使現在和正常人無異,但上獨特的孩很容易被同類捕捉到。

一頓早餐,和這個名伊萬的小男孩了朋友。

伊萬沒有母親安娜作為大人的邊界,他直白地問樂意:“Victoria,你為什麽來這裏?”

樂意看了眼正在後廚忙碌的安娜,湊到伊萬耳邊,小聲說:“如果我告訴你,你會替我保嗎?”

伊萬的目立刻變得又亮又堅定,“當然!”

“我在躲一個人。”

“你在躲誰?”

“一個瘋子。”

伊萬瞪圓了眼睛,為擔心道:“如果你被他找到,會怎麽樣?”

逃亡的這幾天,樂意著自己不去想這個人,不去想他那雙黑的眼睛。

樂意狠狠咬下一口很有韌勁的面包,用力地咀嚼,就像要把某個人連皮帶骨地嚼爛,然後全部吞進肚子裏。

“我不知道,”樂意喝了一大口蜂水幫助自己吞咽,雖然咽得艱難,但好歹功了,飽飽的肚子非常自信地說,“但他永遠、永遠不可能找到我。”

*

數天前的港城。

那天晚上八點,詹寧樓沒等到樂意。

八點十分,港城突降大雨。

八點二十分,他在游的房間裏,看到了留在床上的訂婚禮服。

手機和大馬士革刺痛了他的眼睛。

詹寧樓走到床邊,拿起樂意留下的手機。

打開,手機界面就停在對話框。

最後發給他的兩條消息——

【詹寧樓,我不你】

【我接你的建議,永遠不會讓你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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