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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寧樓 “我選擇你。”……
範志意和朋友相三個月。
某天借住一晚後, 範志意順理章地搬去了朋友那兒。
兩人正是甜甜的時候。
沈宴打來電話時,範志意正在挑電影,燒烤外賣已就位,朋友在倒紅酒。
範志意趕到酒吧, 沒見到沈宴的人。
給他打了幾個電話不接。
他問了工作人員, 好在大家對他的長相都印象深刻, 其中一個工作人員告訴他,看到沈宴十多分鐘前往停車場去了。
範志意找過去,邊找邊打電話, 最後在地下停車場找到了人。
看到沈宴在車上範志意才松了口氣。
他還真怕他想不開出事。
範志意敲了幾下車窗, 車裏的人緩緩睜開眼睛, 看到是他,示意他上車。
範志意剛上車就聞到一濃烈的酒味, 皺眉問:“怎麽喝這麽多?”
沈宴閉著眼睛, 手撐在額角, 不斷著酸痛的額角, 說話的語調很慢。
“嗯……是有點多了。”
沈宴酒量不差, 過去沈魏明有些酒局會帶上他,讓他替自己擋酒。
沈宴的酒量就是這麽練出來的。
所以他說“多了”, 恐怕真不。
範志意找了找,在車門旁找到了瓶水,“喝點水吧。”
沈宴看著範志意手裏的氣泡水有些失神。
“你還嫌自己啊?”
這瓶水有人喝過, 但範志意以為放在駕駛位邊上的水應該是沈宴自己喝過的。
沈宴接過水, 卻并沒有打開,拿在手裏,指腹緩緩挲瓶,就好像上面還殘留著某種溫度。
兩人在車裏安靜地坐了會兒。
範志意很輕地嘆了聲氣, 頗有些後悔道:“早知道當初就不該讓小學妹去你公司實習。”
當初沈宴找到範志意,讓他把公司的實習生招聘信息發給樂意。
沈宴很清楚,他自己發,樂意絕對不會接。
範志意不是不知道沈宴在想什麽,他也知道樂意有男朋友。
他只是……想再給他們一次機會。
範志意總忘不了那天在燒烤店外,看到他們兩人蹲在店門口擼貓的那個畫面。
他還是第一次看見平時高冷的沈宴,那副不值錢倒的樣子。
那是年最純真好的。
誰看了都會心。
沒想到把人拐過來了,他卻更難了。
“樂意這個人吧,”範志意搖著頭由衷佩服道,“是真的拿得起放得下。”
樂意喜歡了沈宴快三年。
的喜歡不是簡單的兩個字。
一直在努力追隨他,靠近他。
哪怕姓埋名逃亡在外,也會想盡一切辦法地去見他。
即使可能非常非常小,還是會親口問他要不要和自己一起逃亡。
什麽是浪漫?
這就是浪漫。
可沈宴最終拒絕了樂意,也錯失了這份絕無僅有的浪漫。
“但我放不下,我放不下。”
“我做夢……做夢都想要。”
“老範,我真的很。”
範志意怔了下。
這還是他第一次聽沈宴說這些話。
沈宴小三兒子的份,讓他很難開口說“要”。
小時候他被帶去過一次沈家,因為喜歡父親書房裏的一支筆,鼓起勇氣開口問父親要。
當時沈魏明把筆給他了,但在那之後的半年裏,沈魏明沒再出現。
那次之後沈宴就明白,除非他們給,否則沈家包括沈宅的一切都不是他能開口索要的。
用現在的話來說,沈宴這人就是配得太低。
不管他是從過去就一直著,還是如今明白了自己對樂意的心,看他現在這幅心痛的樣子,是真的陷進去了。
範志意不知道該說什麽,心裏也有些難,“這些話早點說該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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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宴自嘲地笑了笑,“是啊,如果早點就好了。”
與其說遲了,不如說不夠堅定。
詹寧樓可比他晚了整整兩年。
“那你以後打算怎麽辦?”範志意問,“還回M國嗎?”
沈宴當初接現在這家公司的橄欖枝,也是因為他們答應給他海市分公司總裁的職位。
他回來的目的很明確。
他要讓樂意重新回到自己邊。
這次無論樂意想去南非莫斯科還是哪裏,他都會答應。
然而兩個月過去,當初的自信被打擊得一點不剩。
樂意就真就像範志意說的,拿得起放得下。
他對來說,依然是特殊的,但也只是對時代喜歡的人的緬懷。
這點特殊不足以讓重新選擇他。
沈宴有過暗激進的念頭,用的,搶的,什麽都行,只要能得到。
沈宴低頭看著手裏的氣泡水,沉默了一陣,低聲說:“老範,你說,我還有機會嗎?”
“你想聽真話假話?”
“都說說吧。”
“未來這麽長,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或許能等到回心轉意的那天吧。”
“別等了,過好自己的生活。”
不需要範志意說明,沈宴也知道他這兩句話哪句真哪句假。
因為誰都有可能回心轉意。
除了樂意。
範志意也不知道沈宴是哪一刻起大醉的。
剛才兩人還能一來一回地聊著,突然就聊不下去了。
範志意看到沈宴哭時,似乎也能同。
一個小男孩,只是要了一支筆,就被冷暴力了半年。
他又怎麽敢……手要一個天使。
現在他終于鼓起勇氣想要了,天使卻早已離開他回了屬于的神殿。
沈宴錯過的不僅是樂意,而是未來擁有幸福的一切可能。
沈宴意識不清,非要給樂意打電話。
範志意只能哄著他,假裝幫他給樂意打電話,其實電話撥到了自己手機上。
沈宴抱著電話,絮絮叨叨地說著。
說他記得那次的演唱會,記得在司柏館裏,讓他幫忙拍和司柏教授塑像的合照。
說他第一次在C大見到之前,早已在各種群聊和學校論壇裏看到過的照片,很多照片他都保存下來了。
說他看過做的每一份計算機課的課後作業,有些他問導師拷走了。
最後他連“電話”都打不下去,捂住眼睛的手都在發抖。
範志意只聽到他一遍遍地喊著樂意的名字。
“樂意……樂意……”
“我錯了,回到我邊好不好?”
“樂意,寶貝,我是真的你。”
範志意不知道怎麽安沈宴。
不是什麽“都會過去的”能抹平的傷痛。
有些人和,注定要被困在過去。
*
樂意大學畢業,為了慶祝,詹家在曼哈頓的家裏連辦三天晚宴。
隆重得各大家族以為是詹家繼承人的訂婚宴。
樂意的朋友們都來了。
祝平安和沈晗非先到。
淩遙那時高考剛結束,周淮川停掉工作陪玩了小半個地球,最後一站到了曼哈頓。
宴會上發生了件好玩的事。
宋鐸送了樂意個特殊的禮,一只紫蘭金剛鸚鵡。
宋鐸說自己教了鸚鵡兩個月的“前程似錦大展宏圖”,沒想到最後鸚鵡大聲說了句“百年好合早生貴子”,把在場所有人都逗笑了。
宋鐸慌忙告罪,發誓自己絕對沒有教它這句話,這只鸚鵡了。
詹寧樓面上淡淡,那只鸚鵡後來也被送回了港城陪老太君解悶。
但當年的第四季度,宋鐸就走馬上任某投資公司的亞太區總裁一職。
宴會期間,樂意還見到了兩個人。
當初在莫斯科被詹寧樓抓到,匆匆把手機留給了伊萬,告訴他如果有事就給自己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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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意從不接任何一個境外電話,哪怕大部分是騙子。
因為不想錯過當初自己的承諾。
但一直沒接到來自莫斯科的電話。
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他們。
安娜和伊萬穿著漂亮的禮服,再次見到樂意母子倆都很高興,還給帶了禮。
樂意當然知道是詹寧樓安排的。
但不知道的是,原來自己離開莫斯科沒多久,詹寧樓就安排人幫助了這對母子。
安娜那個酒鬼丈夫因為很嚴重的問題被送進了監獄,後半生都會在裏面度過。
小旅館生意還和以前一樣,不好不壞,但足夠母子倆過平淡的生活。
伊萬告訴樂意,他收到了送的自行車,很漂亮。
樂意沒送過伊萬自行車。
把事實告訴了伊萬。
伊萬在來曼哈頓之前想過,如果Victori過得不好,他會幫助再次逃跑。
即使現在他還做不到,等他再長大點,足夠強壯,他會來帶走。
但現在看來……
伊萬看了眼不遠高大拔的男人,對樂意說:“他人……還不錯。”
伊萬覺得自己對他有這個評價,絕對不是因為他送了自己一輛很喜歡的自行車。
而是Victori的快樂顯而易見。
樂意和母子倆聊了很久,安娜告訴樂意,丹尼斯後來又來這裏住過一段時間。
他說在莫斯科遇到過詹寧樓,那位先生強迫他說出了的行蹤,希他沒有給帶來困擾。
晚上觀看煙火秀時,不知怎麽,原本的配樂突然換了種風格。
前奏一響,樂意就收到了條消息。
【親的Victoria,這是送給你的畢業禮,等到你和你的James先生結婚當天,我依然會送上我的禮。】
樂意笑起來。
“笑什麽?”James先生從後面抱住。
樂意給他看消息。
“還記得那首《Away From Here》嗎?”
Away from here.
To somewhere summer never ends.
好巧,現在就是summer。
怎麽可能不記得?
詹寧樓冷哼一聲,“所以這首歌也是那位幫助我未婚妻逃跑的共犯送我的?”
樂意在詹寧樓懷裏一個勁笑,笑得連話都說不利落。
“不……這次是送給我的……他還說……等我們結婚再送首別的。”
詹寧樓住臉,惡狠狠地說:“小沒良心的,非要挑那天跑,就沒想過我的死活是吧?”
樂意想起逃跑那天,想起那段時間,發現早已沒了當初的心境了。
他強勢的占有與掠奪。
痛苦的抵抗與逃離。
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
他們又已經往前走了很遠很遠了。
樂意突然停住了笑,回頭,什麽也不說,手抱住他。
詹寧樓淡淡地笑著俯,吻著的耳朵,未雨綢繆地在耳邊說:“別哭,好嗎?”
樂意不斷收手臂,將他不斷擁進自己懷裏。
搖了搖頭說:“我沒哭,我只是想抱抱你。”
抱抱送十六歲的我離開的你。
抱抱訂婚宴那天沒等到我的你。
絢爛的煙花不斷在頭頂上方綻開。
那晚樂意在直升機上沒看完的煙花,今晚終于欣賞到了完整的。
三天的宴會,樂意玩了個盡興。
結束後,詹寧樓帶去度假。
他們去了奧蘭多。
每一個樂園都玩過去。
樂意裏說著“我又不是小孩子幹嗎來帶我玩這些”,一邊每天像打了,從開園玩到閉園,第二天又沖去第二個。
樂意每玩到有趣的就會提到詹安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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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帶詹安閣來玩這個,以後帶他來驗那個。
詹寧樓就當喜歡小朋友了,晚上不戴要進,嚇得樂意用力將他推開。
“不是喜歡嗎?”
“喜歡就自己生一個。”
“不用總惦記別人的。”
後來樂意提詹安閣的次數就了。
他們從奧蘭多直接回港城。
樂意打算在國念研究生。
詹寧樓也繼續留在港城。
詹董為此不得不再次推遲退休時間。
在奧蘭多玩傷了,樂意從上飛機就在補覺,飛機快落地才被醒。
下了飛機,樂意愣住了。
這裏不是港城。
他們從機場出來,車開到碼頭,又換快艇。
樂意沒問詹寧樓帶自己去哪裏,地覺到了什麽。
白的小屋離海邊很近,小屋前的檸檬樹上墜慢了金黃的檸檬。
詹寧樓牽住站著不的人,“傻站著幹嗎?”
“為什麽帶我來這裏?”
詹寧樓笑著說:“不是你說自己不是小孩子,度假不想玩樂園嗎?”
,沙灘,大海。
這才是度假。
兩人慢慢往小屋走。
詹寧樓還跟之前一樣問:“不喜歡這裏嗎?”
那次的回答是什麽來著?
不記得了。
但詹寧樓卻在一遍遍重複當初問的那些話。
“如果我不強迫你,你會喜歡嗎?”
“樂意,我可以把選擇權到你手上。”
“但我只給你一次機會。”
“一旦做出選擇,你就得承擔這個選擇帶來的後果。”
樂意無聲地笑。
男人果然都小心眼,記這麽久。
詹寧樓問完,他們正好站在檸檬樹下。
樂意指指樹,再指指他,“檸檬樹下檸檬。”
詹寧樓沒笑。
他在為親手栽種的檸檬樹下,捧住樂意的臉,深地看著。
“現在,告訴我答案,好嗎?”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無論怎麽選擇,最後都難免後悔。
樂意仰著頭,看著他。
看了很久很久。
然後墊起腳尖,溫又鄭重地吻上眼前的人。
“我選擇你。”
“我你,詹寧樓。”
但不後悔。
不後悔他。
詹寧樓的世界原本是一片廢墟。
因為的,斷壁殘桓重塑巍峨神聖的宮殿。
宮殿裏供奉著的。
“我也你,我的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