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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無歡在心里冷笑。
太了解他了，每次輸了錢都說贏了，然后用一頓不值錢的宵夜來堵的。
“鄒強，我們在一起七年了。你能不能別再這樣吊兒郎當的？
你看看你那些同學，人家不是買房了就是升職了，你呢？
除了打麻將你還會干什麼？我們什麼時候才能有個自己的家？”
“又來了又來了，”
鄒強猛地一打方向盤，車子拐進一條小路，
“我這不是在努力嗎？你以為我不想啊？現在房價多貴你不知道啊？
我一個月掙幾個錢，你一個月又掙幾個錢？你還好意思說我！”
他扭頭看著，眼神里全是譏諷：
“怎麼，在那種高級地方上了幾天班，就看不上我了？覺得我配不上你了？”
祝無歡的心像是被針扎了一下。
不說話了。
車里的空氣凝固了，只剩下雨刮單調地來回刮著，一下，又一下，像是刮在的心上。
回到那間只有三十平米的出租屋，祝無歡剛打開門，就愣住了。
一個五十多歲的人，正坐在他們那張小小的沙發上，正是鄒強的母親，梁英。
“媽？你怎麼來了？”
鄒強也是一臉意外，但馬上就換上了一副笑臉迎了上去。
“我兒子回來了！”
梁英看到鄒強，臉上笑開了花，拉著他的手噓寒問暖，
“哎喲，瘦了瘦了，是不是工作太辛苦了？”
從頭到尾，都沒正眼看過祝無歡一眼，就好像是空氣。
祝無歡已經習慣了。
默默地換了鞋，把服拿去臺晾起來。
“媽，你來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鄒強說。
“我來看看我兒子的婚房不行啊？”梁英的聲音清晰地傳到祝無歡耳朵里，
“我說阿強，你們這房子也太小了，兩個人住都得慌，以后有了孩子怎麼辦？
無歡也是，怎麼就挑了這麼個地方，一點都不為你考慮。”
祝無歡在臺聽著，手上的作停了下來。
婚房？
這明明是他們倆合租的房子，房租一人一半。
怎麼到了里，就了自己挑的、對自己兒子不好的地方了？
沒作聲，轉進了廚房，想倒杯水冷靜一下。
客廳里，鄒強大概也覺得他媽說得過分了，低聲音解釋：
“媽，你別這麼說。無歡好的，說了，我們結婚，家一分錢彩禮都不要。”
祝無歡剛拿起水杯，就聽到梁英發出了一聲夸張的嗤笑。
那笑聲尖銳又刻薄。
“不要彩禮？倒是想啊！”
梁英的聲音里充滿了鄙夷，“家有什麼？一個爹死媽跑無父無母的，誰給出嫁妝？誰來跟咱們要彩禮？”
“不跟咱們要錢，那是沒那個臉要！咱們家阿強娶了，那是咱們家發善心，收留了！該恩戴德才對！”
“我跟你說，也就是咱們家條件不好，一個無父無母的，白撿咱們家一個兒子，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廚房里，祝無歡端著水杯的手，抖得厲害。
冰涼的自來水從杯口溢出來，淌在的手背上，可一點都覺不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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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無法形容的惡心和憤怒，從胃里直沖上嚨。
原來在他們眼里，祝無歡，就是個沒人要的、白撿的便宜貨。
原來七年的，放棄的一切，換來的就是“收留”兩個字。
甚至聽到鄒強還在小聲地辯解：“媽，你小點聲……”
祝無歡腦子里“嗡”的一聲，什麼都聽不見了。
只覺得渾的都在往頭頂沖，口袋里那條的巾，此刻像一團火一樣，灼燒著的掌心。
猛地轉過，端著那杯水，一步一步走出了廚房。
客廳里，梁英還在喋喋不休，鄒強一臉為難地坐在旁邊。
祝無歡走到他們面前，站定。
梁英終于停了下來，抬起眼皮，不耐煩地看著，“干什麼？有事？”
祝無歡看著這個滿臉刻薄的人，看著旁邊那個懦弱無能的男人，忽然笑了。
然后，在鄒強和梁英錯愕的目中，揚起手，將滿滿一杯冰水，全都潑在了梁英的臉上。
晚上八點，瑜伽室里安靜得只剩下林雨薇自己綿長而抑的呼吸聲。
空氣里彌漫著高級香薰油的味道，恒溫系統將室溫維持在最舒適的26度。林雨薇穿著的瑜伽服，彎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汗水順著潔的額角落，滴在昂貴的防瑜伽墊上，洇開一小片深。
這種被拉到極致的痛，這讓覺得自己還活著，并且牢牢掌控著自己的。
掌控，這是在這個世界上最需要的東西。
“嗡嗡——”
放在一旁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震起來，打破了滿室的寧靜。
屏幕上跳著“婆婆”兩個字。
林雨薇的作頓了一下，緩緩地收回姿勢，拿起巾了汗，才接起電話。的聲音調整得恰到好，帶著一運后的微，顯得順又乖巧。
“媽，這麼晚了，您還沒休息？”
電話那頭傳來林秋蘭雍容華貴但帶著一不容拒絕的語氣：“雨薇啊，在忙嗎？”
“沒有，剛陪安安讀完故事書，準備休息了。”林雨薇面不改地撒著謊，眼睛卻看著鏡子里自己因為剛才的高強度運而泛紅的皮。
“那就好。跟你說個事，明天早上七點，你準時到主宅來。”林秋蘭的語氣理所當然。
“七點？”林雨薇心里咯噔一下，那意味著五點半就得起床。
“對，七點。”林秋蘭繼續說，“慕寒回來了這麼久，我前陣子在靈寺許的愿也該去還了。你作為他的妻子，理應跟我一同前往，去謝謝菩薩保佑。”
林雨薇心里冷笑一聲。
還愿？韓慕寒都回來快一個月了，現在才想起來去還愿？早干嘛去了。再說，這種事一個電話就通知下來，連句商量都沒有，真是把這個“”當可以隨意使喚的下人了。
還有，韓辰嶼那個私生子在畫展上都敢當面挑釁了，這個做主母的，不想著怎麼敲打一下外面的野種，鞏固自己兒子的地位，反而一天到晚就惦記著求神拜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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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半點用都沒有。
但這些想法，林雨薇一個字都不會說出來。
“好的，媽。”的聲音聽起來順從又帶著點驚喜，“是該去好好謝謝菩薩。我明天一定準時到。”
“嗯，那就這樣，早點休息吧。”林秋蘭滿意地掛了電話。
聽著手機里的忙音，林雨薇臉上的順表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把手機扔回墊子上，重新擺開架勢，做了一個更高難度的拉作。
的酸痛讓的大腦更加清醒。
林秋蘭這種人，出好，嫁得好，一輩子順風順水，本不懂得什麼危機。
以為韓慕寒回來了，就萬事大吉了。
可本不知道，一頭失憶的獅子，和一群虎視眈眈的狼，哪個更危險。
那個韓辰嶼，絕不是省油的燈。
必須加快速度了，在韓慕寒恢復記憶之前，或者在那些牛鬼蛇神把韓家鬧得天翻地覆之前，拿到最實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