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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慕寒沒去看他媽，反而看向一直沉默的父親韓志明。
“爸，我有名有錢，有地位，這些東西如果不能讓我娶一個我喜歡的人，那它們還有什麼意義？”
他這話，是在問韓志明，也是在告訴林秋蘭。
我的錢，我想給誰就給誰。
“喜歡？你懂什麼喜歡？”
林秋蘭被他這番話氣得發笑，“你才回來幾天？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
那種人，最會演戲了！為了錢，什麼演不出來！”
“當年要不是看肚子里懷著我韓家的種，我連門都不會讓進！
你死了，安安是我們韓家唯一的，我這才大發慈悲讓把孩子生下來，讓住在韓家，好吃好喝地供著五年！
我自問已經仁至義盡了！還想怎麼樣？還想當韓家的？配嗎！”
林秋蘭越說越激，把憋了五年的委屈和高傲全都倒了出來。
在看來，讓林雨薇這個出不明的人為韓家生下繼承人，已經是天大的恩賜。
可現在，這個人竟然妄想得到更多。
而的兒子，竟然被這個人騙得團團轉！
韓慕寒聽著這些話，心里那悉的煩躁又涌了上來。
失憶前的覺他忘了，但失憶后的這幾天，他已經充分到了這個家的氣氛。
抑、虛偽，每個人都戴著面。
他看著緒激的母親，心里沒有波瀾，只有一片冷漠。
“媽，我的事，我自己決定。”
“你決定？我告訴你，韓慕寒！”
林秋蘭指著他，再次一字一句地放狠話，“只要我林秋蘭還活著一天，你就休想讓那個人進我們韓家的門！
我絕不會承認這個兒媳婦，永遠不會！”
病房里的空氣繃了一弦，隨時都會斷裂。
就在這時，一直沒說話的韓志明突然開了口。
“我同意。”
林秋蘭猛地轉過頭，用一種看陌生人的眼神看著自己的丈夫，“韓志明，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我同意這門婚事。”
韓志明走到病床邊，看著兒子，臉上居然出了一點贊許，
“男人家立業，是好事。既然慕寒喜歡，安安也需要一個媽媽，那就結吧。一個名分而已，我們韓家給得起。”
他這番話說得通達理，像個開明的父親。
可林秋蘭聽完，卻像是被蝎子蟄了一下，渾的都豎了起來。
突然笑了，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好，好啊，韓志明，我今天總算看明白了。”
指著韓志明的鼻子，聲音都在發抖，“你安的什麼心，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你不得慕寒娶一個上不了臺面的人，不得他被這種人拖累，名聲掃地！
這樣，你那個在外面養著的私生子，你那個寶貝兒子韓辰嶼，就有機會了，對不對！”
“你是不是就等著慕寒犯錯，好把他從繼承人的位置上拉下來，給你那個私生子讓位！”
這番誅心之言，讓整個病房的溫度降到了冰點。
韓志明的臉瞬間鐵青。
“你簡直不可理喻！”
“我不可理喻？你敢說你沒這麼想過嗎？”
林秋蘭徹底發了，這麼多年的怨氣在此刻沖破了所有偽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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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年到頭有幾天是在家里的？你管過慕寒嗎？你的心早就被外面那個狐貍和生的一對狗東西勾走了！”
“夠了！”
一聲怒吼，不是來自韓志明，而是來自病床上的韓慕寒。
他沒傷的右手猛地捶在床沿的金屬護欄上，“哐”的一聲巨響。
尖銳的爭吵聲戛然而止。
韓志明和林秋蘭都愣住了，齊刷刷地看向他。
他看著眼前這兩個丑態畢的人，他的父親，他的母親。
一深骨髓的厭惡和疲憊，從五年前的海底，從更久遠的年記憶深，一起涌了上來。
一些被忘的畫面，擅自闖進了他的大腦。
好像是五歲，也可能更小。
他躲在二樓樓梯的拐角，看著樓下客廳里，母親歇斯底里地砸著東西，父親冷漠地站著，空氣里全是母親的哭喊和破碎的聲音。
他想下去保護媽媽，可他的那麼短，本邁不步子。
還有八歲生日那天。
他穿著定制的小西裝，坐在巨大的蛋糕前，等了一天。
從白天等到黑夜，他那個尊貴的父親，終于打來一個電話。
不是對他說的，是對母親說的。
“秀那邊，辰嶼發高燒，我得過去看看。”
然后，電話掛斷。
他看見母親的臉在一瞬間變得慘白，然后，走到他面前，微笑著對他說：
“慕寒，我們不吃這個蛋糕了，媽媽給你換個新的。”
下一秒，那個漂亮的三層水果油蛋糕，被親手推倒在地。
油和水果糊滿了昂貴的地毯，甜膩的味道彌漫了整個餐廳。
從那天起，他再也沒有過過生日。
這些畫面一閃而過，快得抓不住，卻留下了清晰的痛。
他看著林秋蘭，那個口口聲聲為了他好的母親。
“媽，你活得不累嗎？”
韓慕寒開口了，聲音平靜得可怕。
“你一邊從小告訴我，他不是個好父親，他在外面有別的人，有別的孩子，讓我恨他，提防他。
一邊又要求我，在所有人面前扮演父慈子孝的戲碼，對他笑，恭敬地喊他‘爸爸’。你不覺得虛偽嗎？”
林秋蘭的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韓慕寒的視線又轉向，帶著一種看穿一切的冷漠。
“你反對我娶雨薇，說上不了臺面，說門不當戶不對。”
“那你之前我做什麼？我跟楚家的千金聯姻，難道不是為了商業利益？
如果我沒出事，是不是現在就要跟一個完全不的人結婚，生下一個孩子，
然后我們兩個，再過上跟你們一模一樣，同床異夢，互相憎恨一輩子的生活？”
“你想制造另一個你嗎？”
最后那句話，像一把最鋒利的刀，剖開了林秋蘭用幾十年時間維持的、高傲的面。
踉蹌著后退了一步，撞在后的墻上，臉慘白如紙。
原來……原來在兒子眼里，就是這樣一個人。一個虛偽的、可悲的、失敗的人。
所有的堅持，所有的驕傲，在這一刻，碎得一敗涂地。
病房里死一樣的寂靜。
只有心電監護儀的“滴滴”聲，在頑強地證明著，這里還有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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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秋蘭看著兒子決絕的臉，知道，輸了。
如果再下去，不僅會失去丈夫，還會徹底失去這個唯一的兒子。
那這麼多年的忍辱負重，又算什麼？
斗了一輩子，不能在最后關頭，讓吳秀那個人看笑話。
“好……”
許久，終于從嚨里出一個干的字。
“我同意。”
韓慕寒看著，沒有一容。
林秋蘭扶著墻壁，慢慢站直了，那屬于韓家主母的氣勢，又回到了上。
輸了陣，但不能輸了勢。
“我可以同意你們結婚，讓進韓家的門。”
頓了頓，看著韓慕寒，一字一句，清晰地拋出了的底線。
“但是，你們兩個必須簽一份婚前協議。協議寫明，如果將來你們離婚，林雨薇，一分錢都不能從韓家拿走。所有婚前財產，都跟沒關系。”
話音剛落。
“咔噠”一聲。
病房的門把手，從外面被輕輕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