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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薇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
看到了孟子源,他正低頭溫地對蘇雪說著什麼。
他上的西裝,料子好得在任何商場里都沒見過。
他手腕上那塊表,在車燈的照下,閃著看不懂,卻能覺到昂貴的。
這就是權勢。
不是有一點錢,不是開一家小公司。
而是能讓上百人帶著槍為你開路,能一句話就決定別人的生死,能把踐踏你的人,踩進最深的泥里,讓他永世不得翻。
而自己呢?
自己引以為傲的貌,在這絕對的權勢面前,算什麼?
什麼都不算。
甚至,這貌本就是一種罪過,只會招來刀疤男那樣的豺狼。
貌不是武。
貌是獵上最鮮艷的羽,只會引來獵人。
除非……
除非擁有這貌的人,自己,就是獵人。
林雨薇慢慢地轉過頭,看向一輛轎車潔的車窗。
車窗里,映出一個臉頰紅腫、角帶的孩。
可那雙眼睛里,曾經的恐懼和茫然,正在一點一點地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自己都到陌生的東西。
那是一種冷到了骨子里的,對力量的。
從今天起,鄒小霜已經死了。
活下來的這個人,要抓住一切能抓住的,利用一切能利用的,為那個……站在食鏈頂端的,真正的獵人。
林雨薇回憶到此,指尖劃過冰涼的杯壁,那些關于廢棄工廠的記憶,被眼前的致與安逸徹底覆蓋。
真好,活下來了。
活得比誰都好。
對面的蘇雪晃了晃酒杯,撇了撇,語氣里帶著點滿不在乎的嘲弄。
“孟子源那個狗男人,他那個白月不是出國了嗎,后來得了癌,前幾天死了。”
蘇雪喝了口酒,繼續說道:“你說可笑不可笑?我給他當了三年的替,陪他演了三年的深戲碼,
結果正主一回來,我就得立馬打包滾蛋。
他跟我說,‘小雪,我對不起你,但快死了,我得陪走完最后一程’。”
林雨薇抬起眼,看著蘇雪。
蘇雪臉上沒什麼悲傷的表,反而像在說一個和自己不相干的笑話。
“我當時就問他,那我呢?我這三年算什麼?”
“你猜他怎麼說?”
蘇雪學著孟子源的口氣,慢悠悠地說道,“‘你想要什麼補償,隨便開。錢,房子,公司份,都可以。’”
林雨薇的指腹在杯口挲了一下,“所以,你就捅了他一刀?”
“對啊。”
蘇雪答得干脆利落,挑了挑眉,“當時桌上有把水果刀,我順手就拿起來了。捅他胳膊上來著,也不深,死不了人。”
輕笑一聲,“不過他當時那表,可真夠彩的。估計是沒想到,我這個他眼里溫順聽話的替,還會咬人。”
“后來呢?”林雨薇問。
“后來?”
蘇雪把玩著手里的空酒杯,“他捂著胳膊,看著我,問我到底要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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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我要錢,很多很多的錢。孟子源這個人,你傷他可以,
但你要是想拿他,沒用。所以不如要錢,錢最實在。”
“他給了?”
“給了。幾千萬吧,數字記不清了。”
蘇雪說得輕描淡寫,“他大概也覺得虧欠我,或者說,想花錢買個清凈。從那以后,我們就兩清了。”
兩清了。
林雨薇在心里重復著這三個字。
多好。能用錢和一刀解決的,都算是簡單問題。
不像和那些所謂的“親人”,那是一筆爛到骨子里的債,怎麼都清不了。
“行了,別說我這點破事了,沒勁。”
蘇雪像是要把那段記憶甩開,拿起手機,在上面劃拉了幾下,然后抬頭沖林雨薇了眼,
“給你看個好東西,保準比聽我的故事解氣。”
將手機投屏到包廂墻壁那塊巨大的高清屏幕上。
瞬間,一個晃得厲害的直播畫面充滿了整個視野。
畫面里,是一間昏暗又骯臟的瓦房。
這地方,林雨薇得不能再。
在那里住了六年。
每一個角落,都浸了的屈辱和眼淚。
“我!鄒強!你他媽把我們家害死了啊!八百萬!你哪來那麼大膽子去借八百萬啊!”
一個尖利的人哭喊聲從音響里炸開,是的二嬸梁英。
畫面里,正一屁坐在地上,拍著大,對著一個染著黃的年輕男人又抓又打。
那個黃,就是的堂哥,鄒強。
此刻,他著脖子,抱著頭,里還在狡辯:
“媽!我不是想讓你和我爸過上好日子嗎?他們說這個項目穩賺不賠的!”
“我呸!你就是想拿錢去賭!”
一個穿著背心,滿臉橫的頭男人,一腳踹在鄒強背上,把他踹了個狗吃屎。
這個頭男是“坤哥”,直播間的標題寫著:【坤哥在線催債,今天必須見!】
“坤哥,坤哥!別打我兒子!錢我們一定會還的,您再寬限我們幾天!”
梁英又趕爬過去,想抱住坤哥的,卻被一腳踢開。
“寬限?老子給你們寬限半個月了!”
坤哥蹲下來,用手里的開山刀拍了拍鄒強的臉,“小子,膽兒啊,
敢借我們公司的錢去澳門玩?輸了就玩消失?你當我是做慈善的?”
“我……我沒有……我不是……”鄒強嚇得語無倫次。
坤哥沒理他,站起,目掃過在墻角,屁都不敢放一個的鄒良,最后又落在撒潑的梁英上。
“行了,別他媽嚎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今天要是拿不出八百萬,就拿你們上的零件來抵。”
坤哥晃了晃手里的刀。
“規矩我跟你們說清楚。手指頭,一,十萬。腳趾頭,一,十五萬。
你們自己算算,你們一家三口,全剁了,夠不夠還這八百萬的本金加利息?”
這話一出,屋里的哭嚎聲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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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喲,玩這麼大?這家人也是夠奇葩的。”
轉頭,發現林雨薇正定定地看著屏幕,一不。
“怎麼了?不是你讓我找坤哥辦的嗎?”蘇雪問,“看傻了?不會是……心了吧?”
林雨薇的視線沒有離開屏幕。
看著梁英那張因為恐懼而扭曲的臉,腦子里響起的,卻是多年前梁英指著鼻子罵的話。
“你個沒人要的賠錢貨!白吃白住我們家的,還敢頂?信不信我撕爛你的!”
又看向那個只敢躲在老婆后的男人,的二叔鄒良。
記得,他喝醉了酒,會把所有不順心都發泄在上,用皮帶。
第二天酒醒了,就跟個沒事人一樣,看都不看一眼。
最后,是的好堂哥,鄒強。
從六歲起,鄒強的眼神就變得黏膩又惡心。
他會“不小心”撞到,會趁沒人的時候堵住,用那些下流的話侮辱。
這一家人,是整個年里,最黑暗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