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dvertisement
林雨薇曾經以為，自己一輩子都逃不出那個泥潭了。
可現在，坐在全城最頂級的會所包廂里。
而他們，最恨的這家人，像三條狗一樣，在屏幕里被人恐嚇、作踐。
那些積了多年的恨意和屈辱，在這一刻，找到了一個宣泄口。
“沒有。”林雨薇說道，“解解恨的。”
拿起桌上的遙控，按下了音量加。
“這尖聲，還好聽的。”
音響里，梁英的哭喊聲，鄒強的求饒聲，還有坤哥不耐煩的咒罵聲，瞬間被放大了好幾倍，充斥著整個包廂。
“坤哥！別砍我！砍我爸的！他有退休金！”
“你個不孝子！要砍就砍你媽！皮厚！”
“都別吵了！坤哥，我們家……我們家真的沒錢了啊……”
林雨薇端起杯子，輕輕抿了一口。
真甜。
今天的檸檬水，格外地甜。
靠在的沙發上，看著屏幕里那場讓心愉悅的鬧劇。
報應。
這就是報應。
那年冬天特別冷，林雨薇剛六歲，夜里凍得睡不著，牙齒咯咯地打架。
壯著膽子，跑去敲二嬸梁英的房門。
“二嬸，我冷，能……能再給我一床被子嗎？”
門“吱呀”一聲開了，梁英頂著一頭糟糟的卷發，睡眼惺忪地看著，臉上的不耐煩明晃晃的。
“被子？哪還有多余的被子給你？你個吃白飯的賠錢貨，有瓦遮頭就不錯了，還挑三揀四！”
說完，“砰”的一聲，門又關上了。
林雨薇一個人站在冰冷的走廊里，腳下的地磚涼得像冰塊。
回到柴房，把自己在草堆里，還是冷得發抖。
就在以為自己快要凍死的時候，一團茸茸、熱乎乎的東西湊了過來，用漉漉的鼻子蹭了蹭的臉。
是“豆豆”。
鄒強不要的小土狗，被撿回來養在了柴房。
一把抱住豆豆，把臉埋在它溫暖的絨里。
小狗的溫，是整個冬天唯一的暖爐。
可后來，梁英嫌豆豆吃得多，拉屎臭，趁不在，找了個狗販子，用五十塊錢把它賣了。
哭著去求梁英，抱著的，把頭都磕破了。
“二嬸，我求求你，你把豆豆要回來好不好？
我以后什麼活都干，我給你當牛做馬，你別賣它……”
梁英一腳踹開，往地上啐了一口，
“一條土狗而已，能換五十塊錢，夠你哥買幾包好煙了！滾開，別在這礙眼！”
眼睜睜地看著那個男人把豆豆塞進麻袋，豆豆在袋子里發出嗚嗚的哀鳴，拼命掙扎。
追著那輛破舊的自行車跑了很遠，摔倒了，爬起來，再追，直到那輛車消失在巷子口。
Advertisement
那天，雪下得很大。
不知道自己在雪地里坐了多久，直到二叔鄒良回來，嫌丟人，把拖回了柴房。
從那天起，再也沒有哭過。
“薇薇？薇薇？想什麼呢？”蘇雪的聲音把林雨薇從回憶里拉了回來。
包廂里，巨大的屏幕上，那間悉的瓦房里，正上演著一出鬧劇。
“坤哥！別打我兒子！錢我們一定會還的，您再寬限我們幾天！”
梁英正抱著一個頭男人的，哭天搶地。
林雨薇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屏幕里的梁英，好像比記憶里老了許多，也胖了，那張臉上，刻滿了市儈和恐懼。
林雨薇拿起自己的手機，沒有看蘇雪，而是撥通了一個號碼。
電話很快接通了。
“蘇小姐吩咐的直播，還滿意嗎？”電話那頭是坤哥的聲音，背景里還能聽到梁英的哭喊。
“不怎麼滿意。”林雨薇的聲音很平淡，“太平淡了。”
坤哥愣了一下，“那……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林雨薇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靠在沙發上，“讓他們得再慘一點。”
“好嘞！您瞧好吧！”
電話掛斷。
屏幕里，坤哥獰笑著站起來，一腳踩住鄒強出來的手。
坤哥手起刀落。
“啊——！”
一聲撕心裂肺的慘，過頂級音響，清晰地傳遍整個包廂。
鄒強的一截小拇指，掉在了骯臟的水泥地上。
，噴得到都是。
梁英和鄒良嚇得直接癱在了地上。
蘇雪看著屏幕里的腥場面，又看了看旁邊一臉平靜的林雨薇，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薇薇，要不……算了吧？別鬧出人命。”
林雨薇沒說話，只是拿起遙控，按下了音量加。
鄒強的慘聲，梁英的哭嚎聲，瞬間被放大了好幾倍。
“還好聽的。”林雨薇說。
看著屏幕，看著坤哥的手下開始對梁英和鄒良拳打腳踢，看著那兩個人像破麻袋一樣在地上翻滾。
真解氣啊。
那些年的凍，挨的打，聽的辱罵，在這一刻，好像都找到了出口。
但還不夠。
遠遠不夠。
再次拿起手機，發了條信息過去。
【那個人，當年賣了我養的狗。】
【的手，一也別留。】
信息發出去，把手機扔到一邊，端起酒杯，將杯中剩下的紅酒一飲而盡。
屏幕里，坤哥看到了手機信息，愣了一下，然后臉上出了一個更加殘忍的笑。
他走到已經嚇傻的梁英面前。
“咔噠。”
蘇雪再也看不下去了，一把搶過遙控，關掉了屏幕。
包廂里瞬間安靜下來。
“林雨薇，你瘋了？”蘇雪的聲音有點抖。
Advertisement
林雨薇慢慢地轉過頭，看著。
過了很久，才開口，聲音很輕，卻很清楚。
“我沒瘋。”
“我只是在想，如果今天坐在這里的，還是那個七歲的鄒小霜，會怎麼做？”
林雨薇的目，落在了空的杯子上。
“一定會很高興，會拍著手說，打得好，打死他們。”
“蘇雪，我花了十幾年，才從那個泥潭里爬出來。我不能……不能背叛小時候的那個我。”
抬起頭，定定地看著蘇雪，一字一句地說道：“吃的那些苦，挨的那些打，不能就這麼算了。”
蘇雪看著，看著眼睛里那種自己從未見過的，混雜著痛苦和快意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只能走過去，坐到林雨薇邊，手抱住了。
林雨薇的很僵，也很冷。
就在這時，被扔在沙發上的手機，突然亮了起來，震了一下。
是一條新消息。
發信人是：韓慕寒。
容只有兩個字：【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