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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很久很久，久到白聲揚以為妻子已經昏睡過去的時候，宋舒云開口了。
“所以……我沒瘋？”
“你沒瘋。”
“我真的……生過一個兒？”
“是。”白聲揚收手臂，“你生了一個兒，我們的兒。”
“呵……”宋舒云忽然笑了一聲，那笑聲比哭還難聽，“白聲揚，你可真行啊。”
用力推開他，坐直了，通紅的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你讓我忘了我的兒，忘了整整二十三年。你讓我以為我是個瘋子，是個連孩子都保不住的廢！”
“你每天晚上抱著我，聽我哭，聽我說夢話，心里是不是覺得特別可笑？是不是在想，這個傻子，又在發瘋了？”
“我沒有！”白聲揚急切地辯解，“舒云，我只是太怕失去你了！”
“那你現在就不怕了？”
宋舒云反問，眼淚大顆大顆地砸下來，“你現在不怕我死了？不怕我想起一切之后，真的瘋了？”
“怕。”
白聲揚坦然地看著，“但我更怕你一輩子都活在這個謊言里。
舒云，對不起。我們一起……把兒找回來，好不好？
你罵我，打我，怎麼都行，只要你別再折磨自己。”
宋舒云看著他，眼里的恨意和怨毒，一點點被巨大的悲傷所取代。
猛地撲過去，卻不是打他，而是抓著他的睡領子，嘶吼。
“什麼……我兒什麼名字？你告訴我，你快告訴我啊！”
白聲揚愣住了。
他怎麼會知道。
催眠讓忘記了一切，他只知道有個兒，卻連名字都不知道。
看著丈夫茫然的臉，宋舒云的力氣一下子被空了，松開手，癱在床上，眼神再次變得灰敗。
“完了……我把忘了……我連的名字都忘了……”
抱著頭，痛苦地蜷起來，里反復念叨著。
就在這時，一個模糊的音節，從邊溢出。
“霜……小霜……”
白聲揚的呼吸停住了，他俯下，湊到耳邊，不敢相信地問：“你說什麼？”
“那天……下霜了，好大的霜……”
宋舒云像是陷了回憶，眼神迷離，“我給取名小霜……我的小霜……”
“的眉心……對，耳后有一顆很小的紅點，像點上去的……”
“聲揚……”
忽然抓住白聲揚的手，眼里是二十三年來，從未有過的清明和哀求，
“別再找催眠師了，求你了……我不想忘了，我不想再忘了我的小霜……”
.......
城中最高檔的會所包廂里，音樂聲震耳聾。
陸宇端著酒杯，腳步虛浮地晃到角落的沙發旁。
“慕寒，你這不夠意思啊。”
韓慕寒正低頭看著手機，屏幕上是他半小時前發給林雨薇的消息。
【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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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回復。
他抬起眼，瞥了陸宇一眼，沒做聲。
“嘿，說你呢。”
旁邊的徐翔捅了捅陸宇，“沒看韓現在是二十四孝好老公嗎？
出來玩還惦記著家里那位呢，你別給他添堵。”
“就是，”
另一個發小蕭景行也湊過來，勾著韓慕寒的肩膀，朝他眉弄眼，
“韓，老實代，是不是嫂子查崗呢？你這手機都快看穿了。”
韓慕寒不耐煩地推開他的手，把手機倒扣在桌上。
“喝你們的酒，話怎麼那麼多。”
“嘖嘖，還不承認。”
陸宇打了個酒嗝，一屁坐到韓慕寒邊，酒氣熏天，
“慕寒，哥們兒就問你一句話，你跟我說句實話。”
他低了聲音，“林雨薇現在對我那態度，是不是你告的？
你是不是告訴，當初我勸你玩玩就算了，別當真？”
這話一出，周圍瞬間安靜下來。
徐翔和蕭景行換了一個眼神，都識趣地沒再開腔。
誰都知道，五年前，他們這群朋友里，沒一個看得上林雨薇那種削尖了腦袋想往上爬的人。
陸宇當初話說得最難聽。
韓慕寒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沒看他。
“陸宇，你喝多了。”
“我沒喝多！”
陸宇急了，聲音也大了起來，“現在見到我，那眼神就跟看垃圾一樣！
這要不是你吹了枕邊風，敢嗎？一個靠肚子上位的人，憑什麼！”
韓慕寒放下酒杯，轉過頭，定定地看著陸宇。
“第一，我跟怎麼樣，是我的事，不到你評論。”
他的聲音很平，聽不出什麼緒。
“第二，”韓慕寒靠進沙發里，換了個舒服的姿勢，
“我沒那麼閑，把你那點上不了臺面的想法告訴。”
他拿起桌上的手機，站起。
“為什麼不待見你，你自己心里有數。能被一句話否了，那是你沒本事。”
說完，他不再看包廂里一群目瞪口呆的朋友，徑直朝門口走去。
走到門口，他像是想起了什麼，停下腳步，頭也沒回地丟下一句。
“還有，以后別讓我再聽見‘靠肚子上位’這幾個字。”
“砰”的一聲，門被關上。
走廊里，韓慕寒煩躁地扯了扯領帶，再次撥通了林雨薇的電話。
這一次，電話里傳來的不再是無人接聽的忙音，而是冰冷的機械聲。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關機？
一無名火從心底竄起。
這個人，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韓慕寒快步走進電梯，按了負一樓。
他上了車，卻沒有發，而是撥了另一個號碼。
“喂，蘇雪嗎？我是韓慕寒。”
“林雨薇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蘇雪掛斷韓慕寒的電話，把手機往吧臺上一丟。
“找林雨薇的？”旁邊正在拭調酒的阿震隨口問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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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蘇雪應了一聲。
“嚯，都這個點了還查崗，韓總這是被咱們雨薇拿得死死的啊。”
阿震嘿嘿一笑，手里的活兒沒停。
蘇雪沒接話，目越過舞池里晃的人群，落在了吧臺的另一端。
那邊快要被人了，里三層外三層圍著的，都是些打扮致的年輕孩。
而被們圍在中心的，正是周也。
自從周也來了，酒吧的生意眼可見地好了三，尤其顧客歡迎。
他調的那杯“阿也特調”，現在是店里的頭牌，十個孩里有八個是沖著這個來的。
當然，更多是沖著他這個人。
“姐姐，能加個微信嗎？”
一個穿著吊帶的孩，把手機二維碼遞到周也面前，臉頰微紅。
周也手腕翻飛，搖晃著調酒壺，作利落又好看。
他沖那孩笑了笑，出一口白牙，年輕的荷爾蒙氣息幾乎要溢出屏幕。
“上班呢，不讓用手機。”
他拒絕得干脆，但語氣帶著點哄人的調子，一點不讓人生氣。
旁邊另一個孩更大膽，子往前一傾，手肘撐在吧臺上，幾乎要到他上，
“那下班了加唄，小哥哥，我請你喝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