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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慕寒看著那雙通紅卻不肯服輸的眼睛，心里的火氣和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煩躁攪在一起。
“好。”
林雨薇說了一個字。
韓慕寒走到書桌后，拿起手機，直接撥了一個號碼出去。
“徐律師，是我。”
他的聲音恢復了商場上的那種冷，“立刻擬一份離婚協議，對，加急，半小時發到我郵箱。”
電話那頭似乎問了什麼。
韓慕寒瞥了一眼還僵在原地的林雨薇，邊勾起一抹嘲弄。
“財產分割？沒有財產分割。原因：婚姻關系以欺詐手段締結，自始無效。
我會另外給一筆錢，贍養費？不配。”
“孩子……孩子必須歸我。”
他每說一句，林雨薇的臉就白一分。
掛掉電話，韓慕寒把手機扔在桌上，發出“啪”的一聲輕響。
他甚至不等到明天的醫院報告，現在，立刻，馬上就要跟切割。
林雨薇的心沉到了谷底，一寒意從腳底板升起，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
但知道，不能慌。
“韓慕寒，你瘋了？”
林雨薇走到書桌前，雙手撐著桌面，前傾，試圖在氣勢上倒他，
“離婚？你知不知道我們離婚的消息傳出去，韓氏的價會跌多個點？”
“我知道。”
韓慕寒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著，“所以，我會下去。
在我宣布離婚之前，市場不會知道一個字。這點能力，我還是有的。”
他把最后的威脅，輕飄飄地就給化解了。
林雨薇的手指收了。
深吸一口氣，換了個策略，聲音了下來。
“那安安呢？安安才剛知道你這個爸爸，你就要讓他變單親家庭的孩子嗎？你忍心嗎？”
“單親？”
韓慕寒挑眉，“他會跟著我，他是韓家的長孫，他擁有的一切都不會變。
至于你，我會允許你定期探視。這是我最大的仁慈。”
仁慈？
林雨薇在心里冷笑。
把的兒子從邊奪走，只給一個可憐的探視權，這就是他的仁慈？
他把所有的路都堵死了。
錢，份，孩子……引以為傲的籌碼，在他面前，好像都了笑話。
絕之中，一個更加瘋狂的念頭涌了上來。
林雨薇忽然笑了，直起子，環顧了一下這間奢華的書房，然后目重新落回韓慕寒臉上。
“韓慕寒，你要跟我離婚？”問。
“協議半小時后就到。”他回道。
“可你跟誰離呢？”
林雨薇慢條斯理地問，手不自覺地上自己的小腹，
“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你要怎麼跟我離？”
韓慕寒的眉頭皺了起來，審視地看著。
“你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林雨薇這個人，是假的。”
林雨薇一字一頓地說，臉上帶著一種破罐子破摔的平靜，
“從頭到尾，都是我編出來的。
海外當教授的父母，在國外當醫生的背景，中產家世……全都是假的。”
“所以呢？”他冷聲問，“你想說什麼？你到底是誰？”
“我鄒小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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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出這個名字的瞬間，林雨薇覺自己上那層堅的、華麗的殼，被敲開了一道裂。
“二十五歲，不是二十八。也沒有什麼書香門第，我出生在南邊一個很窮很窮的山村里。
我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跑了，我爸出了意外死了，后來我被二叔收養，他欠了一屁賭債，就把我賣了……”
平靜地敘述著，沒有哭，也沒有任何緒起伏，就好像在說別人的故事。
“我從那個地方跑出來，一路到了云城。
我做過洗碗工，發過傳單，在夜總會賣過酒……我做過所有能掙錢活下去的事。
后來，我攢夠了錢，偽造了份和學歷，進了韓氏集團，當了你的書。”
書房里安靜得可怕，只剩下清晰平淡的聲音。
“我心積慮地接近你，設計你，懷上安安。
你說的沒錯，我就是個為了錢不擇手段的壞人。
我做這一切，就是為了擺我爛了的過去，為了為人上人。”
說完，抬起頭，定定地看著韓慕寒。
“現在，你知道我是誰了。
一個騙子，一個從泥潭里爬出來的、不值一提的鄒小霜。
韓慕寒，離婚，你要給我分一半家產，你敢跟我離婚嗎？”
這是在將他的軍。
把自己得干干凈凈，淋淋地擺在他面前。
不是為了求他同，而是為了告訴他，他們的關系，比他想象的要復雜得多，爛得多。
想撇清？沒那麼容易。
韓慕寒看著，久久沒有說話。
他試圖從臉上找出一撒謊的痕跡，但沒有。的眼神坦得可怕。
他承認，這個故事比之前編的那些，聽起來要真實得多。
可那又怎麼樣？
“說完了？”他問。
林雨薇點頭。
“說完了就準備簽協議吧。”
韓慕寒點了點桌面，“不管是林雨薇還是鄒小霜，對我來說，都只是一個名字。一個我不想再看見的名字。”
他拿起桌上的筆，扔到面前。
“簽了它，拿著錢，滾出我的世界。這是你最好的結局。”
林雨薇看著那支筆，又看了看他那張毫無波瀾的臉。
輸了。
徹徹底底地輸了。
這個男人，心是石頭做的。
的眼淚，終于忍不住，一滴一滴地砸在潔的紅木桌面上。
沒有去，只是抬起手，再次輕輕地、卻無比鄭重地著自己的小腹。
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他，用盡了全最后的力氣，說出了最后一句話。
“韓慕寒，我真的懷孕了。”
“明天早上八點，民政局門口見，還是醫院門口見，你自己選。”
林雨薇抬起布滿淚痕的臉，用一種破釜沉舟的平靜，又說了一句。
“我選醫院。”
……
第二天一早，云城最高端的私立醫院，婦產科VIP診室外。
空氣里彌漫著消毒水味，冰冷又干凈。
林雨薇安靜地坐在長椅上，韓慕寒則站在幾米外的窗邊，背影拔，卻著一生人勿近的疏離。
他沒有看，從上車到現在，一個字都沒跟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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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薇知道，他這是在用沉默表達他的態度：
這只是一場必須走的流程，無論結果如何，都改變不了最終的結局。
也好。
垂下眼，手輕輕放在依舊平坦的小腹上。
寶貝，爭點氣，媽媽的下半輩子，可就全靠你們了。
“林雨薇士，請到B超一室。”
護士的聲音打破了走廊的寂靜。
林雨薇站起，韓慕寒也轉過，一言不發地跟在后，
那架勢，不像丈夫陪同產檢，更像獄警押送犯人。
B超室里線昏暗，只有儀屏幕發出幽幽的。
林雨薇躺在檢查床上，當冰涼的耦合劑涂在小腹上時，忍不住瑟了一下。
韓慕寒就站在醫生旁邊，目鎖定著那塊黑白屏幕，下頜線繃得的。
他看不懂那些模糊的影像，但他全程盯著，確保這個人沒有任何耍花樣的可能。
醫生是個經驗富的中年人，移著探頭，語氣平淡地解說：
“嗯，孕囊形態很規則，位置也很好，確實是宮早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