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志明推門進來，手里端著一杯熱牛。
“爸。”
韓辰嶼立刻收斂了臉上的戾氣，出一個笑容，“還不困，在看公司的文件。”
“別太累了。”
韓志明把牛放在他桌上，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新能源項目你做得很好，董事會那幾個老家伙都對你贊不絕口。”
韓辰嶼聽到這話，心里一，立刻順著桿子往上爬。
“爸，我正想跟您說這事呢。新能源事業部這邊，我想進行一次大規模的人事調整。
有些老人，思想跟不上了，占著位置不干活，嚴重影響了效率。”
韓志明瞇了瞇眼，他當然知道，兒子里的“老人”，大部分都是韓慕寒當年一手提拔起來的舊部。
“嗯，”他沉片刻，點了點頭，“公司是要注新鮮。你想做就放手去做，有任何阻力，爸爸替你扛著。”
“謝謝爸！”韓辰嶼心中大喜。
“對了，”
韓志明又想起一件事，“下周，白家那位千金，白子琪過生日，辦了個生日宴，我給你也弄了張請柬。
你到時候打扮得神點，多跟人家姑娘接接。”
“白子琪？”韓辰嶼挑了挑眉。
“楚萊地產董事長的獨生，你要是能把追到手，我們父子倆在韓氏的地位，就更穩了。”韓志明意有所指地說道。
韓辰嶼的野心，遠不止一個新能源項目。
他湊到韓志明邊，低了聲音。
“爸，這些都是次要的。我現在最想的，還是認祖歸宗的事。
我不想一輩子都頂著個私生子的名頭，我妹妹詩瑤也是。
我們什麼時候，才能明正大地喊您一聲爸，什麼時候，才能寫進韓家的族譜？”
這是他心里最大的一刺。
韓志明看著兒子充滿的眼睛，嘆了口氣。
“快了，辰嶼，你放心。”
他安道，“你哥現在這個樣子……公司里人心浮，正是你的好機會。
等你在公司徹底站穩腳跟，做出誰都無法忽視的績，
到時候，我再把你那邊的工作做通，認祖歸宗，就是水到渠的事。”
“爸答應你，這個時機，不會讓你等太久。”
.......
夜很深了。
韓慕寒躺在客房的床上，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
這棟別墅他住了很多年，但這個房間，他可能只進來過幾次。
空氣里都是陌生的味道，床墊的度也不習慣，下的一切都讓他覺得不對勁。
他翻了個，腦子里糟糟的，全是林雨薇在車里那張平靜的臉。
“好啊。”
“那這兩年，你可得當個好爸爸。”
答應得太快了，快到讓他覺得，自己心準備的、自認為萬無一失的“兩年協議”，沒有激起任何波瀾。
不鬧了，不哭了，甚至連演都懶得演了。
這種覺很糟糕，一種掌控之外的失序，讓他心煩意。
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凌晨一點半。
也不知道睡了沒有。
醫生好像說過，孕早期緒不穩對胎兒不好。
今天又是哭又是鬧，后來又被自己那番話刺激……
韓慕寒煩躁地坐起。
他告訴自己，他只是關心自己未出生的孩子，僅此而已。
林雨薇這個人，不值得他有任何多余的緒。
他下了床，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下意識地打了個哆嗦。
鬼使神差地，他走出了客房，站到了主臥的門前。
走廊的應燈亮著，暖黃的照亮了閉的房門。
門里沒有出，應該是睡了。
他站了一會兒，還是出手，輕輕地擰了一下門把手。
擰不。
他的作頓住了。
他又試了一次，用了點力，門把手紋不，只傳來了一聲輕微的“咔噠”聲，是鎖芯和門框撞的聲音。
從里面反鎖了。
韓慕寒的手停在門把手上，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他活了三十多年，第一次在自己家里，被關在了自己的臥室門外。
一說不清道不明的緒從心底里冒出來，不是憤怒，更像是一種……空落落的茫然。
他想做什麼？就算進去了，又能說什麼？
質問為什麼鎖門？
他有什麼資格質問，分居是他自己提出來的。
韓慕寒慢慢地、一點一點地松開了手。
他看著那扇門，就好像在看林雨薇那張平靜的臉。
用這種最直接，也最安靜的方式，把他徹底隔絕在了的世界之外。
他忽然覺得有些可笑。
他在原地站了很久，久到走廊的燈都暗了下去，周圍重新陷一片黑暗。
轉，他沒有回客房，而是走向了走廊盡頭的另一個房間。
兒房。
他輕輕推開門，里面亮著一盞小小的、海豚形狀的夜燈，散發著和的藍。
房間里的一切都帶著趣，墻上著星空壁紙，地上鋪著的地毯，到都是安安的玩和書。
空氣中，有淡淡的、小孩子上特有的香味。
韓慕寒走到床邊，看著床上那個小小的隆起。
安安睡得很，小臉紅撲撲的，還微微張著，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他看著這個小版的自己，心里某個堅的角落，不由自主地了一下。
這是他的兒子。
他上流著他的。
他拉過旁邊的椅子，就那麼靜靜地坐著，看著兒子。
心里的煩躁，好像被這片寧靜平了一些。
不知道坐了多久，床上的小家伙了，了眼睛，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
“爸爸？”安安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你怎麼在這里？”
“我睡不著，過來看看你。”韓慕寒的聲音不自覺地放低了。
安安撐著坐了起來，小夜燈的照在他臉上，他忽然指著韓慕寒的額頭，
“爸爸，你這里怎麼了？”
他額角有一道很淡的疤，是當年墜海時留下的。
“以前的傷，不小心磕的。”韓慕寒隨口解釋。
安安卻出小手，小心翼翼地了那道疤痕，小大人似的說：“那一定很疼。”
韓慕寒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一下。
他嗯了一聲。
“爸爸，”安安靠過來，小腦袋枕在他膝蓋上，仰著臉問，
“你是不是跟媽媽吵架了？你今天為什麼不回房間睡覺？”
孩子總是最敏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