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倆誰也沒有再開口說話,就那麼一坐一站地,等待著那個可能會徹底改變白家命運的,最終的宣判。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得無比煎熬。
墻上那座昂貴的古董掛鐘,滴答作響,每一下,都像重錘一樣,不偏不倚地敲在人的心尖上。
白子霖徹底坐不住了,在書房里來來回回地踱步,像只被困在籠子里的野。
他一會兒拿出手機看看,一會兒又煩躁地塞回兜里。
他心里了一鍋粥。
一邊是即將找到親姐姐的興和得意,他甚至已經開始想象,自己以后可以怎麼罩著這個在外面吃了二十多年苦的姐姐,誰敢欺負,他就跟誰拼命。
另一邊,又是對自己魯莽行為的懊悔和后怕。
萬一……
萬一結果出來,不是呢?
那他媽……他媽會不會就……
他不敢再想下去了,是這個念頭,就讓他渾發冷。
他真的要破防了。
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個小時,也許是兩個小時。
深夜的寂靜,被一陣急促得近乎失禮的門鈴聲,猛地打破。
管家匆匆忙忙地跑上樓,連門都忘了敲,直接推開書房的門,氣吁吁地喊道:“先生,二爺!鑒定中心的人!親自把加急報告送來了!”
“唰——”
白聲揚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作快得帶倒了后的椅子。
白子霖也像被按了快進鍵,一個箭步就從書房里沖了出去。
別墅大門口,一個穿著西裝,像是公司高管的男人,正畢恭畢敬地站在那里,手里捧著一個封得嚴嚴實實的牛皮紙文件袋。
那薄薄的一個文件袋,此刻在白子霖的眼里,卻仿佛有千斤重,得他不過氣。
白聲揚快步走下樓梯,手,想去接那個決定命運的文件袋。
“我來!”
白子霖卻比他更快一步,像頭護食的小狼崽子,一把就將文件袋搶到了自己懷里。
他等不了了,一秒鐘都等不了了!
他迫不及待地,用一雙因為張而微微發抖的手,暴地撕開了文件袋的封口。
里面,是幾張打印得整整齊齊的A4紙。
他的目,像掃描儀一樣,飛快地掃過前面那些麻麻、他一個字都看不懂的專業語和數據圖表,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頁,那個寫著“鑒定結論”的地方。
那一行被加、放大的黑字,像一道刺眼的閃電,瞬間劈開他腦中的混沌,照亮了他整個世界。
他的呼吸,猛地停滯了一秒。
整個人都定住了,像是被人點了。
然后,他緩緩地,緩緩地,抬起頭,看向站在自己面前,同樣一臉張的父親。
他臉上的表,在短短幾秒鐘,經歷了一場劇烈的風暴。
從極致的張,到難以置信的震驚,最后,化為一種近乎癲狂的,狂喜。
他的了,似乎想說什麼,卻發不出聲音。
他清了清嗓子,又試了一次,發出的聲音,帶著一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哭腔似的抖。
“爸……”
白聲揚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是。”
白子霖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他把那份報告地攥在手里,像是攥住了全世界。
“親緣關系概率……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
他一字一頓,用盡全的力氣,把那串數字念了出來。
“就是我姐。”
第二天,天才剛剛泛起魚肚白。
韓家別墅,主臥的厚重窗簾擋住了清晨的第一縷。
林雨薇在一片昏沉中睜開了眼睛。
宿醉帶來的頭痛一陣陣地沖擊著的神經,讓不舒服地皺了皺眉。
昨晚和蘇雪那通電話,簡直把這幾年的委屈都哭出來了,哭到最后筋疲力盡,回到家倒頭就睡,連手機沒電自關機了都不知道。
撐著手臂坐起,緩了好一會兒,才手從床頭柜上過手機,上充電線。
悉的開機畫過后,屏幕亮起的瞬間,幾乎是同一時間,無數條消息和未接來電的提示音,叮叮咚咚地響個不停,像炸了鍋一樣涌了進來。
林雨薇被這陣仗吵得頭更疼了。
點開通知欄,略掃了一眼。
絕大部分,都來自同一個號碼,備注是“白家小爺”。
【姐!我靠!結果出來了!你就是我姐!yyds!】
【姐?姐?人呢?怎麼關機了?你倒是開機回個電話啊!】
【我們商量好了,明天一早就過去接你回家!你準備一下!】
一條條信息,語氣從狂喜到急切,再到不耐煩,生地展現了這位新出爐的便宜弟弟一晚上的心路歷程。
除了這些,還有幾條來自鑒定中心方號碼的通知短信,措辭嚴謹,格式標準。
林雨薇的目,直接跳過了那些復雜的專業語,準地落在了結論那一欄。
“親緣關系概率……99.99%”。
看到這個數字,繃了一整晚的神經,才終于徹底松弛下來。
角,控制不住地,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
很好。
這場豪賭,又贏了。
所有的一切,都在的算計和計劃之中,完得像是照著劇本演的一樣。
掀開被子下床,赤著腳踩在的地毯上,徑直走進了帽間。
現在,是時候為今天的重頭戲,挑選一合適的“戰袍”了。
在掛滿奢侈品牌最新款的架前站定,目掃過那些華麗的,最后,指尖停在了一件款式極為簡單,甚至可以說是樸素的白連上。
剪裁利落,沒有任何多余的裝飾,但面料是頂級的麻,低調中著質。
這件服,最適合今天這個場合。
既能凸顯楚楚可憐、不諳世事的弱,又不至于失了韓家的份,顯得小家子氣。
完。
換好服,又坐到梳妝臺前,開始化妝。
沒有選擇平時慣用的明艷妝容,而是特意選了最清的底妝,只薄薄地打了一層,甚至刻意沒有完全遮蓋住眼下的那一點青黑。
再配上淺淡的,整個人看起來,既有幾分大病初愈的蒼白脆弱,又帶著一種被心呵護的得與致。
這副尊容,最能激起別人的保護和愧疚心。
鏡子里,一個全新的“白家大小姐”形象,正沖著,出一個恰到好的、帶著點怯生生和迷茫的微笑。
“白家大小姐……霜霜?”
對著鏡子,輕輕念出這個即將屬于自己的名字。
“嗯,聽起來,還真不錯。”
滿意地笑了,這場戲,自己都快要迷了。
一切準備就緒,深吸一口氣,調整好臉上的表,轉走出了主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