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霖呆呆地看著，心里說不出的難和自責。

他覺得自己真是太傻了。

自以為是地，用自己那套富家爺的想法，去揣測姐姐的。

結果，馬屁直接拍到了馬上，還把馬給踹骨折了。

“姐，你別說了。”他吸了吸鼻子，眼圈控制不住地有點紅了。

“是我的錯，我考慮得不周到。我就是個豬腦子！”

他狠狠罵了自己一句。

“你放心，我……我下次，一定給你準備一份，你真正喜歡的，超級大的大禮！”

他拍著脯，信誓旦旦地向保證，試圖挽回一點面。

林雨薇被他這副急于證明自己的樣子給逗笑了，心里的那點不快也散了。

“好啊，那我可等著了。”

“不過……”話鋒一轉，眼神里帶上了一審視，“你準備送我大禮，那你……有錢嗎？”

白子霖臉上的表，瞬間就垮了下來。

整個人像是被破的氣球，一下子就蔫了。

“沒……沒有。”他小聲地嘟囔道，聲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怎麼回事？”林雨薇有些奇怪，“爸每個月給你的零花錢，不是都跟流水似的嗎？怎麼會沒錢？”

“別提了。”白子霖一屁坐到沙發上，一臉的生無可。

“上次，為了白子琪那個冒牌貨，我跟爸大吵了一架。爸一氣之下，把我所有的卡，都給停了。”

他攤了攤手，一臉的無奈和悲憤。

“我現在，無分文，錢包比我的臉都干凈。”

林雨薇聽完，有點哭笑不得。

這個弟弟，還真是個，不省心的主兒。

為了一個外人，跟親爹鬧翻，還把自己搞到破產，這是什麼清奇的腦回路？

“那你打算怎麼辦？就這麼一直僵著？”問道。

“不然呢？我才不要向他低頭！”白子霖的脖子一梗，那子富家爺的倔脾氣就上來了。

“你啊……”林雨薇搖了搖頭，覺自己像個心的老母親。

想了想，決定給他這個傻弟弟支個招。

“你去找爸，服個，認個錯。就說你那天是沖了，說幾句好聽的哄哄他。他那麼疼你，肯定會心的。到時候，你的卡，不就解凍了？”

在看來，這簡直是再簡單不過的解決方案了。

面子值幾個錢？能當飯吃嗎？

“不行！”

白子霖想都沒想，就一口回絕了。

他的反應，激烈得，讓林雨薇都有些驚訝。

“為什麼不行？”

“反正就是不行！”白子霖的臉，都漲得通紅，“讓我去跟他低頭認錯，那比殺了我還難！”

林雨薇更不解了。

“可是，我聽蘇雪說，你每次惹生氣了，不都是撒個，賣個萌，就過去了？求饒的姿勢比誰都標準。”

“那能一樣嗎？！”白子霖的聲音，瞬間拔高了八度，仿佛自己的尊嚴到了巨大的侮辱。

“在蘇雪面前，那趣！懂嗎？趣！是增進的調味劑！”

他一臉嚴肅地，糾正著林雨薇的錯誤觀念。

“可是在我爸面前……那，沒骨氣！”

“我，白子霖，可以沒錢，但絕對不能，沒有骨氣！”

林雨薇看著他這副寧死不屈、誓死捍衛“骨氣”的英雄模樣，徹底無語了。

這個弟弟，腦子里的想法，還真是……清新俗。

林雨薇看著眼前這個梗著脖子、一臉“我很有骨氣”的弟弟，實在是沒忍住，輕輕地笑了一聲。

這笑聲不大，卻像一針，準地扎在了白子霖那點可憐的自尊心上。

“姐，你笑什麼？”白子霖有點不爽。

林雨薇向后靠在的沙發里，慢悠悠地端起茶幾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用一種審視的、幾乎是剖析的目，將白子霖從頭到腳細細打量了一遍。

長得確實不錯，繼承了白聲揚和宋舒云的全部優點，眉眼致，形拔，是那種扔在人堆里一眼就能被看到的類型。

只可惜，這副好皮囊下面，裝了個不怎麼靈的腦子。

“我笑你啊。”林雨薇放下水杯回道。

“一把天胡開局的好牌，被你打得稀爛，居然還好意思在這里跟我談‘骨氣’。”

“我……”白子霖的臉一下子漲紅了，“我怎麼就把牌打爛了？”

“還不算爛嗎？”林雨薇挑了挑眉，毫不客氣地穿他，“你仔細想想，你從小到大，是不是特別叛逆？”

白子霖噎了一下，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你小時候，媽的神狀態一直不穩定，時好時壞，沒辦法給你足夠的關。爸呢，忙著公司，忙著……應付媽，也顧不上你。”

“然后，白子琪來了。一個跟你大不了多，卻比你乖巧、比你懂事、比你更會討父母歡心的養。”

林雨薇的語速不快，但每一個字，都像一顆石子，投白子霖記憶的深潭，激起一圈圈他不愿意面對的漣漪。

“你開始覺得，你的東西被搶走了。父母的，家里的關注，所有的一切。你不會像白子琪那樣去爭寵，因為你拉不下那個臉，你覺得那是搖尾乞憐。”

“所以你用了最笨的一種方式來博取關注——對著干。”

“他們讓你往東，你偏要往西。他們夸白子琪學習好，你就故意考倒數第一。他們說男孩子要穩重，你就偏要上躥下跳，把家里鬧得飛狗跳。”

“你以為這樣，他們就會把目從白子琪上移開，重新注意到你。可惜，你又想錯了。”

“你的叛逆，只換來了他們的失和不耐煩，然后把你和更‘懂事’的白子琪一對比，你猜結果是什麼？”

林雨薇看著他越來越白的臉，角的弧度更深了。

“結果就是，他們對你更失，對白子琪更疼。你親手，把他們越推越遠。”

“長大后，你發現對著干也沒用了，干脆就破罐子破摔，徹底躺平。你不學無，游手好閑，每天跟著一群狐朋狗友鬼混，反正家里有錢，不死你。”

“你用這種方式，來逃避現實，來表達你無聲的抗議。你覺得你是在堅持自我，是在保有你那可笑的‘骨氣’。實際上呢？”

林雨薇向前傾了傾子，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實際上，你就是蠢，蠢到家了，蠢得離譜。”

白子霖被這一連串的剖析說得啞口無言，臉由紅轉白，又由白轉青，最后頹然地垂下了頭。

因為說的，全對。

每一個字，都對。

這些年，他心里那些別扭的、說不清道不明的緒，就這麼被赤地攤開在了下，讓他無所遁形。

“我……”他張了張，想反駁，卻發現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二十一歲了，白家正兒八經的繼承人，連自己的人生目標是什麼都不知道。”

“在家里，斗不過一個養，被人家兌得只能靠離家出走來刷存在。現在，連零花錢都被停了，你跟我談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