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雪一看見林雨薇，下意識就想解釋。

“薇薇，我……”

“我什麼我？”

林雨薇幾步走過去，作自然地挽住蘇雪的胳膊，另一只手還特別親昵地了的臉蛋。

“哎喲，我的大小姐，你快看看你，這眼睛腫得跟個大核桃似的，丑死了。”

一邊說，一邊推著蘇雪往洗手間的方向走。

“趕去洗把臉，補個妝，別等會兒我那個不爭氣的弟弟醒了，看見你這副鬼樣子，還以為他把你給怎麼了呢。”

這三言兩語，說得又快又俏皮，輕輕松松就把話題給帶偏了，本沒給蘇雪留下任何解釋的空隙。

蘇雪張了張，想說的話在舌尖上滾了一圈，最後還是咽了回去。

知道，林雨薇這是在給臺階下。

“……好。”

蘇雪悶悶地應了一聲，聽話地轉走向了洗手間。

走廊里頓時安靜下來。

現在，只剩下林雨薇和韓慕寒兩個人了。

林雨薇在心里默默嘆了口氣。

剛才蘇雪和韓慕寒的對話，其實從拐角就聽見了。

一字不落。

那個男人冷冰冰的“易論”，簡直就是把他們這段婚姻的遮布給扯了下來，赤地攤開在所有人面前。

要是換個真心他的人，這會兒估計早就心碎二維碼，掃都掃不出來了。

可林雨薇是誰？

聽完之後，非但沒覺得心痛，反而有種靴子落地的踏實。

攤牌了，好。

圖他的錢和權勢，圖一個能讓和孩子們安立命的韓家的份。

他圖能給他生孩子，延續韓家的脈。

多公平。

一段建立在赤的利益捆綁上的婚姻，可比那些虛無縹緲、一就碎的，來得穩固多了。

從今天起，再也不用費盡心機地去扮演那個他到骨子里的深妻子了。

演戲好累的，早就快繃不住了。

現在好了，大家都是生意人，打開天窗說亮話，以後合作起來，反而更直接、更高效。

想到這兒，林雨薇的心都莫名其妙地好了不。

抬起頭，沖著眼前的男人笑了笑，那笑容，明又燦爛，好像剛才什麼都沒發生過，春風拂面，歲月靜好。

“老公，我了。”

聲音糯糯的，帶著點撒的意味。

“肚子里的小家伙們也該了。”

韓慕寒看著那張笑意盈盈的臉，深邃的眼眸里，藏著難以捉的復雜緒。

聽到了？

還是沒聽到？

他完全猜不。

這個人，就像一團濃得化不開的霧，他越想看清，就陷得越深，永遠都不到的真實。

最終，他什麼也沒問，只是從鼻子里淡淡地哼出一個音節。

“嗯。”

……

從醫院出來，坐上回家的車。

韓慕寒沉著一張俊臉，一言不發地開著車，全都散發著一“生人勿近，靠近完蛋”的低氣。

整個車廂里，安靜得連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林雨薇懶洋洋地靠在副駕駛座上，側著頭，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霓虹街景。

表面上風平浪靜，心里的小算盤卻打得噼里啪啦響。

韓慕寒在生氣。

用腳趾頭都能覺得到。

這子氣，是因為蘇雪剛才的質問，讓他覺得沒面子？

還是因為他覺得自己的私被冒犯了，所以不爽？

林雨薇在心里迅速排除了第一種可能。

韓慕寒這種人，自負又傲慢，怎麼會在意蘇雪那種段位的質問？

所以，他純粹就是不高興自己的盤算，被別人聽了去。

林雨薇在心里冷笑一聲。

小氣鬼。

不過，他生他的氣，倒是一點也不覺得憋屈。

反而，心還不錯的。

轉過頭，決定主出擊，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可不想回家路上一直這麼干耗著，多無聊。

“唉……”

故意拖長了音調，重重地嘆了口氣，聲音里充滿了疲憊。

“今天真是心累啊。”

開車的男人像是沒聽見，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專注地看著前方的路況。

林雨薇也不在意他的冷漠，自顧自地繼續往下說，像是單純地在抱怨。

“我那個弟弟，真是沒救了，都多大的人了，還跟個愣頭青一樣，腦子里除了打打殺殺，就沒別的了，一點腦子都不長。”

搖了搖頭，一副恨鐵不鋼的姐姐模樣。

“你說，我怎麼就攤上這麼個不省心的弟弟呢？真是愁死人了。”

原本是想用這種拉家常的方式，吐槽一下弟弟，順便緩和一下車里這尷尬的氣氛。

誰能想到，不提白子霖還好，一提他，韓慕寒的臉，瞬間又沉了八個度。

“你沒有我嗎？”

他突然開了口。

林雨薇被他這突如其來的火氣，給問得一愣。

“我……”

一時沒反應過來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有事，你不會找我？”

韓慕寒的語速不快，“我是死了還是殘了，需要你一個孕婦，著個大肚子，為他跑前跑後，心費力？”

林雨薇這下徹底聽明白了。

搞了半天，他不是因為蘇雪聽到了他們的“易”而生氣。

他是因為自己為了弟弟的事奔波，而生氣？

等一下……

他這個反應……怎麼那麼像……

吃醋？

這個認知，讓林雨薇覺得荒謬又好笑。

一個剛剛才親口承認把婚姻當易的男人，一個把當生育工的男人，他有什麼資格吃醋？

他配嗎？

一無名火，“噌”地一下就從林雨薇的心底冒了上來。

“韓慕寒，你講不講道理？”

猛地坐直了，再也沒了剛才那副慵懶的樣子，毫不客氣地就懟了回去。

“白子霖是我親弟弟！是我在這個世界上為數不多的親人之一！”

“他被人打那個鬼樣子躺在醫院里，我能不管嗎？換是你，你能做到袖手旁觀嗎？”

“再說了，我怎麼就沒找你了？你現在不就坐我旁邊，當我的專屬司機嗎？”

“那你剛才，為什麼要支開我？”韓慕寒抓住了話里的，立刻反問。

“你跟你弟弟說的話，是我這個做丈夫的，不能聽的？”

“哈！”

林雨薇直接被他這理直氣壯的質問給氣笑了。

“韓慕寒，你還好意思說我？你這玩的是不是有點太雙標了？馳名雙標都沒你這麼牛的！”

火力全開，準備跟他好好掰扯掰扯。

“我問你，上次在白家，你為了不讓我跟我爸媽當面起沖突，是不是也找了個借口把我支出去了？”

“怎麼，到你，就是微，為了保護我。到我，就是不信任你，有事瞞著你？”

“只許州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我那是為了……”

“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