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婉即便睡著了,在夢中也不好過,又夢到那些被打,被罵,被罰跪,還有每夜都要小心翼翼提防沈清會不會潛房中的日子。
睡得極不安穩,仿佛在夢中傷口的疼痛更明顯了,這場噩夢不過是這十幾年來的其中一場,自從被大伯接過來養後,的噩夢便開始了。
就在被夢魘困擾時,卻忽而聞到一陣干凈清香的味道,那味道溫暖親切,好像夢中娘親的味道。
鎖的眉頭漸漸松開,不自覺手想去抓住這味道,最後到了溫暖的手,手的主人回握住,讓覺到片刻的安心。
夏子矜天剛蒙蒙亮,就再也睡不下去了,打發著侯爺趕去上朝告狀,而自己簡單收拾一下就要去看孫兒了。
昨日大夫在暈睡時已來看過,開了些藥,的看似傷痕累累,實則都是皮傷,并未傷及本,只是虧虛也要養個把年才能恢復了。
聽到這兒,夏子衿的心總算放了下來,還好能恢復,只是心疼得像滴,從前婉兒在家時,過得多好?錦玉食都是最基本的。
怎麼孫卻過了這樣凄慘的生活?氣得恨不得當即就將沈家人碎尸萬段。
夏子衿憐地拂過沈若婉額前的頭發,偌大的侯府,定當傾盡全力,養好你的,乖孫,外祖母再也不會讓你委屈了。
從前欺辱過你的人,你外祖父都不會放過的。
*
朝堂上,正德帝今年已五十歲,兩鬢已漸漸斑白,氣勢萎靡,皮松弛,一雙眼睛瞇著頗有威嚴掃視著下端臣子們,外強中干已初見端倪。
就在朝事議論得差不多時,昌平侯立刻出列,神嚴肅鄭重,撲通一聲跪下。
“還請圣上為臣做主!”
昨夜將沈若婉送回侯府後,他便連夜遣人調查清楚沈家這十幾年來究竟是怎樣對他的孫的!
也不知是不是這些事沈家人連表面功夫都懶得做,還是有人在幫他,不出一個時辰竟已經查得差不多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更想把沈家所有人挫骨揚灰了,他們怎麼敢的!居然敢這樣對他的孫兒!
也深深愧疚,是自己固執己見,忽視太久,這才造這樣的局面。
于是他便寫了浩浩幾頁陳書,以及奏折,只為第二日上朝時能夠上奏。
正德帝見他如此神舉,端坐好直起子,“所為何事?”
昌平侯咬牙切齒,將沈氏一家,尤其是沈大伯家,如何待功臣孤,搶占家產,盡數道了出來,字字珠璣,沒有毫添油加醋,聽得在場之人都覺得忿忿不平。
正德帝倒是沒什麼表,瞇著眼睛看起來像是在思慮什麼。
見他如此,昌平侯咬咬牙,隨後才道出,“昨天沈大伯嫡子意圖對沈若婉行不軌之事,犬子一時急,下手不知輕重,失手將那沈清打重傷,現下怕是不好了。”
這話一出,正德帝抬起眼皮看他,頓了頓才問,“你的哪個兒子?”
一旁的陸祈安見狀,心中了然又覺好笑,并不意外,主站了出來,狀似誠懇愧疚,“回陛下,正是臣。”
“首輔大人?”正德帝沉聲說道,“此事真如昌平侯所言?”
陸祈安殺人,竟只為救一子?就連正德帝都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陸祈安看向昌平侯,昌平侯滿臉肅穆,姿態卻也有些低,許是擔心他臨時倒戈。
畢竟他在圣上面前說一句話,可比自己說十句話頂用。
若是今日告狀不,只怕他的乖孫回不來侯府了。
還好,陸祈安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坦回道:“正是微臣,還請皇上降罪,不過事發突然,微臣見那子著實可憐,救下後也才知竟是臣的外甥兒。”
正德帝看著他點了點頭,好似滿意極了,出聲慨道:“卿既是為了救人,那又何罪之有?為民除害,懲除惡,卿心懷慈悲,這才是為之道,值得眾卿學習才是。”
“是!”
眾臣附議,表面誠懇,心里誰人不在腹誹,這圣上偏心陸首輔,偏心得沒邊兒了都!
可是誰讓人家是權勢滔天的首輔呢?就連皇子皇孫都要圍著他,討好他,他們敢說什麼?
正德帝點點頭,又開口道:“既如此,那朕便派幾個宮中的老嬤嬤去給昌平侯你那外孫驗驗傷,問問話,確有此事後,朕自有定奪,現下,你就先將人接回府中好生休養吧。”
這意思便是,走完流程給他人看,而後再置沈家,畢竟沈漸鴻是為國捐軀的功臣。
即使沈家只是一屆平民之流,因著這層關系也沾了不,皇帝也不好直接對他們做什麼,怕引來悠悠眾口譴責。
然而陸祈安卻不想如此,他直視正德帝,淡淡開口,“臣的外甥兒被折磨十幾年,這兩日更是到極大的打擊,昏睡不醒,已然如此差,如何經得住圣上的人一再盤問?還請圣上收回命,另擇他法。”
他的小兔子已經這麼可憐了,還要撕開傷口給們來看?也得問問他答不答應!
正德帝被他反駁了一通,也并不生氣,而是沉思片刻後肯定道:“也是,那便不讓老嬤嬤去了,讓齊中尉帶去調查一番,如此,陸首輔覺得可行?”
陸祈安大發善心對他扯出一抹笑,躬腰行禮,“圣上英明。”
“退朝!”
昌平侯撐著地上站了起來,看向陸祈安,低聲說道:“今日做得不錯,幸虧有你幫忙。”
陸祈安行至他左側,淡聲道:“父親客氣了。”
昌平侯自己的膝蓋,與路過的同僚一一打招呼。
只見眾臣見了他是滿臉笑意,恭維不斷,可見了他旁的陸祈安,姿態卻是不由自主的低了一等,畢恭畢敬,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見著了皇帝。
而陸祈安則是步履穩而快,對所有人都只是微微點頭,舉止之間著仙氣又疏離,高高在上的姿態在他上是理所當然的。
昌平侯側目看他,嘆道,“你倒是越來越有能耐了。”
陸祈安垂眸看了他一眼,嗤笑道:“多虧了父親的教導。”
這一句謝倒是把昌平侯噎住了,話不投機半句多,接下來二人倒是沒再說過一句話了。
步伐也默默加快,想要盡快出宮回府,目的都只有一個。
本侯的小孫兒如何了?
回去看看小兔子今天哭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