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沈若婉的疑顯而易見，“祖母不是您的娘親嗎？”
陸祈安的頭，頭發已然半干，他輕聲道：“是我的嫡母，卻不是我的生母。”
他的生母，是昌平侯的側室，一生不得寵，生下他後沒多久，便郁郁而終，撒手人寰，留他一個剛滿月的嬰兒，被夏子矜領過去養在名下，因而也算做嫡出。
只是，他在其他人眼中依舊是一個上不得臺面的庶子，直到他十歲那年。
往事太過沉重，陸祈安不想說出來惹傷心。
提到生母時，他的表亦沒有太大的變化，其實他的記憶中從未見過自己的生母，只在一偏僻小屋見過母親的畫像，又何談想念？
他苦笑一聲，所謂想念娘親的話，未免太可笑了。
沈若婉卻以為他這一聲苦笑，是為了自己的娘親，扯了扯陸祈安的袖子，指著天上說，“小舅舅別難過，我娘親告訴過我，走後，會化作天上的星星，只要我想了，就在天上看我呢！您的娘親一定也是這樣的，說不定，咱們娘親在天上還認識呢。”
陸祈安靜靜地看著笨拙的安自己，這一番言論不過是哄小孩的，如此天真，陸祈安突然心生惡意。
他冷冷開口，企圖擊碎的天真，“你娘親是騙你的，人死了就是死了，什麼化作星星，都是假的，死了就是什麼都沒有了，世上再也沒有這個人了。”
沈若婉呆呆看他冷峻的眉眼，鼻子了兩下，形僵，這麼多年就傻傻靠這個幻想過來的。
每次在沈家到委屈時，都會抬頭看看天空，告訴自己，沒事的，娘親看著呢，娘親會保佑的。
就連祖父祖母終于接回來，也覺得，看！娘親沒騙！娘親真的在天上保佑！
可現在被陸祈安這麼直白的破這個幻想，抿著，眼眶開始泛紅，蓄滿淚珠，倔強道：“娘親不會騙婉婉的。”
陸祈安神淡漠，肯定開口，“你被騙了。”
“沒有！”
“有！”
“哇…嗚嗚嗚！”沈若婉終于憋不住了，癟著，嚎啕大哭起來，豆大的淚珠從眼眶中滾落，聲音洪亮。
在哭出聲那一刻，陸祈安又後悔了，真不知是哪里來的惡趣味，好好兒的怎麼又將人逗哭了？
而且明明是想安自己的，自己卻這樣對…說是農夫與蛇也不為過了，昌平侯說他子惡劣，看來也是沒說錯。
他上前一步，小心翼翼想替眼淚，結果沈若婉後退一步，背過，自顧自的大哭著，有一子不哭個痛快，誓不罷休的架勢。
他彎下腰，聲哄道：“婉婉，都是小舅舅不好，小舅舅給你道歉，婉婉，別哭了，好不好？”
邊眼淚邊搖頭，委屈的接著哭，哭得一一的，膛劇烈起伏。
陸祈安是真沒辦法了，拉起的手，極這樣低聲下氣過，“你打小舅舅吧，都怪小舅舅惹咱們昌平侯府最得寵的大小姐生氣了，小舅舅是罪人！”
沈若婉想將手回來，那上面還黏糊著自個兒的眼淚呢，一雙桃花眼哭核桃，鼻尖都被得通紅，白的小臉楚楚可憐，陸祈安看得都舍不得眨眼了。
依舊不說話，轉頭看向另一邊賭氣。
看哪兒，陸祈安就要往哪里湊，直接將人煩到寧愿閉上眼睛，也不想看他。
陸祈安嘆口氣，松開的手，自怨自艾哀嘆道：“乖婉婉，看在小舅舅自小喪母，無人教養鄙不堪，這才口不擇言的份上，原諒小舅舅吧。”
聞言，沈若婉眼皮了，緩緩睜開眼，心里了幾分，小舅舅怎麼能這樣說自己！
咬咬，聲音沙啞，“小舅舅才不是鄙不堪。”
垂下眸，“小舅舅，我知道的，人死了怎麼可能變星星？可是婉婉只是想要個念想而已，不然壞日子太難熬了。”
陸祈安愣住，握著的力道松了幾分。
沈若婉吸了吸鼻子，扯出一個淺笑，“現在好日子終于來了，不用熬啦！”
見陸祈安不發一語，出被他握住的手腕，在他還沒反應過來時，反握住他的掌心，至此，二人的雙手相握。
陸祈安好似被奪舍了一般，多的話都說不出口，他的膛漲得滿滿的，只覺到酸後悔，還有許多不明所以的緒。
沈若婉以為他還在愧疚，“您覺得祖父不疼您，祖母和您不親近，可是婉婉覺得，您的生母一定是疼您的，不然又怎麼會拼死剩下您呢？我聽聞，子生產，總是要去了半條命的。”
陸祈安不知道，生母的事，他只從昌平侯的妾室們口中聽到過一二，且後來還從那人之得知了…此後便不敢再想，他只怕自己了生母的噩夢。
他搖著頭苦笑，“婉婉，你不懂，如果我的母親還活著，應當是厭極了我。”
沈若婉看著他的笑，還不如哭，握著陸祈安的手了，小心翼翼開口問道：“小舅舅，婉婉還不知道您的名字呢。”
“陸祈安，祈求的祈，安穩的安。”
“陸祈安。”沈若婉重復了一遍，然後肯定的看著他，搖搖頭，輕聲道：“依我看，明明是祈福的祈，平安的安，給您取這個名字的人，一定對您藏著深深的意，希您能平安幸福一生呢！”
“是這樣嗎？”陸祈安茫然的喃喃道。
小舅舅何時在面前這樣過？沈若婉瞧著他如此，只想再乖些，好哄得小舅舅開心。
鄭重其事道：“至婉婉希是這樣的。”
話音剛落，便被擁進一個充滿檀香的懷中，力道極大，使彈不得，就這樣靜靜地被他抱住，不曾掙扎片刻。
半晌，陸祈安緩緩道：“婉婉，這世間即使只有你一人如此希，便夠了。”
“對不起，方才是小舅舅說錯了話，小舅舅再給你道歉一次。”
沈若婉回報住他，用自己的方式安他，“我收下您的道歉啦！”
陸祈安輕笑出聲，覺到他的膛輕微震著。
“怎麼這麼乖？既然做錯了，總是要賠禮的，你不要這樣縱著小舅舅，否則，會慣壞小舅舅的。”他的聲音恢復了正常，松開，眼含笑意。
沈若婉懵懵懂懂看著他，縱著？能縱著小舅舅什麼？
“天晚了，回房歇息吧。”他抬手一招，“冉，送小姐回房。”
“是！”冉不知道又從哪里冒出來，走到沈若婉旁，“小姐。”
沈若婉哭了那麼一會兒，力消耗得多了，現在這麼一提起，便覺得困意上涌，思緒停滯，便點點頭，還不忘對他道：“小舅舅，你也快些回去歇息吧！”
陸祈安點點頭，眉眼和，是他自己都不曾察覺過的寵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