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父親跪在昌平侯府三天三夜,也沒能求得你祖父寬恕,反而讓婉兒和你祖父決裂了,發誓與昌平侯府此生斷絕關系,再無瓜葛,你祖父然大怒後,下令誰也不許私下去找婉兒,若是被他發現了,便是家法伺候。”
苦笑一聲,頭一年時,嘯兒和省兒著去看過婉兒,還給送了些銀錢,可是被昌平侯發現後,就被用了家法教訓,躺了好幾天才能下床,而接濟的銀錢全都被拿了回來。
後面昌平侯的態度太過堅決,他們誰都不敢再霉頭,于是…便了這樣。
夏子衿抱著沈若婉,看著怔然出神,“你的長相與你母親有七分相似,你可知道?”
沈若婉搖搖頭,“許是爹爹給我取名若婉,所以才越來越像娘親了,這樣也好,以後我想娘親了,便照一照鏡子,這樣也能約看見娘親的影子了。”
從小失去父母,這麼些年究竟了多大的苦,才能好好活下來,等到他們去接,夏子衿抬手拂去一滴淚,“是祖父祖母錯了,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娘。”
聽到哽咽的聲音,沈若婉急忙起,心有不忍,出聲安,“可是你們還記得婉婉,還來帶婉婉回家,婉婉已經很開心了,娘親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祖孫二人絮絮叨叨,夏子衿又被哄好了,沈若婉靠在懷里,什麼都不想去想了,可是半晌後,又開口問道:“祖母,若是婉婉做錯了事,您會原諒婉婉嗎?”
夏子衿不假思索道:“當然。”
“真的嗎?”眨了眨眼,又強調了一遍,“是很壞很壞的事哦!”
夏子衿笑笑,輕輕著的頭,“不論何事,祖母都會護著你的,反正我就是偏心!誰要是敢你,得先過了祖母這關!”
真的會嗎?沈若婉心里藏著的事兒太大了,娘親的一意孤行,造了現在與祖母的憾終生。
不能再給祖父祖母他們雪上加霜了,就這樣吧,小舅舅娶妻生子,終歸也會嫁給他人的,即便一輩子也忘不了,可這樣才是最好的。
閉上眼睛,淚水便掉了下來,狀似無意干凈後,佯裝睡著。
*
得知沈若婉又病倒了,陸千雪本想過去探的,結果被自己娘親按下,怕擾了的清靜,陸千雪只好作罷,想著明日再去探。
又見著陸麟耷拉著腦袋回來,後還跟著邊吃糖邊走路看書的陸欽,陸千雪奇了,“今兒這是怎麼了?瞧瞧咱們昌平侯府的嫡長孫,怎麼垂頭喪氣的?”
笑了一聲,“是陸欽吃糖沒分你不?”
陸麟哀怨地抬頭看,“姐姐,你可別煩我了,我聽說娘親今日要與那林學士的夫人私下約了要游湖,我猜是要商討我的婚事,可愁死我了!”
聞言,陸千雪挑挑眉,“你猜而已,八字都還沒一撇呢,再說了,人家林學士的嫡,那可是國天香,溫可人,我見過的,不一定看得上你呢!”
陸欽也點點頭,里還塞著糖,嘟嘟囔囔道:“就是就是,大哥,你高攀人家了。”
話音剛落,就被陸麟彈了一下他的腦門兒,“說什麼呢?不敬兄長!想我陸麟,好歹也是一表人才!”
陸千雪一把將陸欽拉到後,護著他,“你別老敲他腦袋,若是他長不高了,可全都賴你。”
陸欽了腦袋,然後憨笑著雙手握住陸千雪纖細的手腕,“還是姐姐好!大哥兇死了,再說了,今日大舅母還約見了許多夫人,蘇大統領家的,趙丞相家的,何太師家的,可多了,你定是想多了!”
陸麟擺了擺手,“但愿吧。”
他真是煩得不行,昨兒賞花宴回來,娘親就探了他的口風,重點提到了要不要遠遠的與那林學士的嫡見一面,他糊弄過去後,娘親今日就約了人見面。
這怎能不讓他多想?他現在煩得只想回去打一套拳。
瞧著陸麟走遠的影,陸千雪也顧不得與他說那麼多,而是眉頭一蹙,轉頭便問陸欽,“你說的這些夫人,可是真的?娘親今日真的約見了這麼多人?”
陸欽愣了一下,不解為何姐姐這樣,不過還是乖乖答道:“是呀,我聽我娘親與大舅母說的,雖然不出門,但也是很與大舅母聊這些宅後院的事兒的,昨日們說的時候,我在一邊練字聽到了。”
聽到這里,陸千雪不免憂心忡忡,一向聰慧,腦瓜子轉得快,三兩下便想清楚了其中緣由。
與其說是為陸麟相看貴,不如說是為了婉婉了,賞花宴的第二天便這麼火急火燎的,只能是為了婉婉了。
蘇大統領和何太師家,通通只有兒子,哪里有兒?而這兩家卻恰好有適齡的男子,包括趙丞相家,就連林學士家也是。
真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雖然很想讓婉婉別一腦扎到祈安叔叔上,但這也太快了。
更何況,婉婉還這麼抗拒自己的婚事。
陸千雪心中擔憂,更確定沈若婉就是因為昨天提到了婚事,這才嚇到病倒的。
這可怎麼辦好呢?不過婉婉年紀比他們都小,就算是定親,也要等個一兩年才婚。
嘆了口氣,許是因為皇後和貴妃那日的態度,引得眾人猜測,而祖父不想被迫站隊,況且二皇子和三皇子的品都不行,所以這才想趕定下婉婉的親事了。
婉婉大約是還不知道呢,要如何告訴呢?
陸千雪唉聲嘆氣走回了房間,留下陸欽一個人站在原地不著頭腦,掏出一塊糖接著吃。
*
沈若婉被喚醒喝下溫熱的藥湯後,又在祖母的輕哄聲中睡著了。
等醒來時,已是將近傍晚時分,呆呆的睜開眼,提不起勁,連翻個都覺得累,可是又想起來自己今日還沒有練字,還沒有練刺繡呢,日子總不能這樣渾渾噩噩過下去。
強撐著起來,披上冉為準備的厚披風,推開了房門,冉便迎了上來。
“小姐子可還好?”
微微點點頭,又咳嗽了一聲,“將筆墨紙硯擺好。”
冉遲疑了一瞬,想讓小姐好好休息,但見小姐神懨懨,只怕再歇息下去更好不了,便應聲而去了。
沈若婉抬筆便下意識寫了陸祈安三個字,寫得還不好,扭扭曲曲的三個字,盯著這三個字怔然出神。
冉在一旁見狀,輕聲開口,“小姐睡著時,大人來看過小姐,只是小姐還在沉睡,所以沒舍得吵醒您,留了些脯餞和補藥,便走了。”
小舅舅來過了嗎?心里又熱了起來,可很快便強迫著自己冷下去,將桌上的紙一把一團,扔在地上。
不想再寫這三個字了,也不想再繡什麼送給小舅舅了。
“以後小舅舅再來,告訴他,我子不舒服,不便見他。”
冉心里一驚,看了一眼淡漠的神,立即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