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心中擔憂,卻也無可奈何,其實就算躲到屏風後,李貴妃想壞名聲,也還有諸多法子,不躲就不躲吧。
思慮之間,外面緩緩走來一個意氣風發的男子,正是三皇子白桑。
沈若婉并未細看他,只是站起來行了個禮,得了起後,又坐回去,低著頭不想與他對視。
可不想招惹三皇子,三皇子卻本就是打著算盤來招惹的。
“秀掩今古,荷花玉。”白桑又開始咬文嚼字,套用古人的詩詞裝起來,搖晃著腦袋邊念邊盯著沈若婉,“那日初見,乍一看便覺天香國,如今再細看,確實過人啊,沈姑娘。”
沈若婉依舊低垂著頭不看他,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卑不回道:“殿下謬贊了。”
這樣坐著,低垂著頭,讓白桑俯視,他的目貪婪的掃視著面前散發著似有若無清香又可的,目緩緩停留在的前,即便穿著得,該遮的都遮住了。
可是裹得越,便越讓人浮想聯翩,白桑看得眼睛都直了,子纖纖細腰好像一掐就斷,更襯得的姿亭亭玉立,他沒見過這樣玲瓏有致的子,只一個倒影都能讓人垂涎萬分,是他的那些姬妾所不能比的。
他本是為了陸祈安才想哄著這子的,可現在倒真的心難耐,想得到。
被這樣的眼神注視著,很難不讓人察覺,沈若婉擰著眉只想跑了,坐立難安,對爹娘故事的好奇心都消散了,若是小舅舅在就好了,定能讓這三皇子不敢再看。
李貴妃看著自己兒子那不爭氣的樣子,直直盯著沈若婉不放,那眼睛都要到人家上去了,一時有些不快,可看沈若婉不敢抬頭的模樣,瞧著倒有幾分。
喲呵,這麼快就看對眼了?也是,桑兒風姿綽約,斯文有禮,又是最寵的皇子,哪個子見了能擋得住?看來這事兒比自己想的還簡單,李貴妃暗笑。
輕咳一聲,喚回白桑的注意。
“怪不得人人都說兒大忘娘,桑兒一進來眼里就只有你沈妹妹了,連母妃都顧不上了。”李貴妃打趣道。
沈若婉沉默以對,這話要怎麼接?著實想不明白。
可看不明白,冉還能看不明白嗎?
冉不聲的觀察著這對母子的言行舉止,有了大致的猜測,恐怕三皇子才是貴妃這趟邀約的目的,這是看上們家小姐了,就是不知道是要與皇後作對出一口氣,還是真心想結親,沖著昌平侯府來的了。
不論是何用意,眼下冉只知道要護著小姐,再晚些,李貴妃要是還不放人,主子絕對能闖進宮來。
白桑拱了拱手,笑道:“兒臣失禮,實在是沈妹妹姿過人,兒臣一時難自,看失了神。”
李貴妃瞥了一眼正絞著角一言不發的沈若婉,“瞧瞧你沒個把門的,沈妹妹都要紅臉了,快來給母妃看看,是不是又瘦了?”
白桑卸下架子,自然無比走到李貴妃邊,讓好好瞧瞧,甜言語也是信手拈來,“若非您是兒臣的母妃,兒臣見著也是要驚嘆一句仙子下凡的!”
李貴妃被他逗得喜笑開,輕輕在他額頭上一敲,“慣會花言巧語,母妃見你倒是清減了不,又沒好好按時用飯?”
采薇也在一旁幫腔,“三殿下見著娘娘便要夸一回,哪是什麼花言巧語?分明就是打字心底里覺得娘娘容貌不似凡人呢,奴婢瞧著三殿下是清減了,應是為圣上分憂太繁忙,顧不得了。”
“是啊,母妃,父皇最近可丟了好多差事給兒臣,兒臣忙得都顧不上用膳了。”白桑眉頭一皺,蹲下來與李貴妃平視,不管長再大,在娘親面前都好像一個小孩子似的。
聽說皇帝丟了許多差事給他,李貴妃更開心了,這說明圣上重用他呀!
沈若婉抬頭,看著面前其樂融融,母慈子孝的畫面,不吱聲好像被忽視了,一切都與無關,可是如此的羨慕這副景象。
的心中泛起麻麻的酸,只覺得眼眶酸痛趕忙撇開眼神不敢再看,若是爹娘還在,也還能這樣撒呢。
在大伯家時被打罵待活得還不如一個下人,別人背地里都喪門星,掃把星,即使是遇到的好人,也無不對搖頭嘆氣:真是個可憐的孤啊!
可還記得,爹娘尚在的時候,也是個被捧在掌心的金疙瘩寶貝呢。
娘親會抱著親親,給扎辮子,哄睡覺,給買糖葫蘆。
爹爹會把抱起來舉高高,笑比公主殿下還要貴許多,生病時,爹爹讓娘親睡下,自己卻抱著守了一整夜,直到退燒才放下心。
一滴淚重重砸在的袖子上,趕忙抬手抹去眼角的淚,在這個場合著實不合適,可只是忽然想起了好多自己以為已經忘卻的往事。
“怎麼了?怎麼好好兒的,若婉就哭了呢?”李貴妃注意到沈若婉的靜,看似在和白桑說話,實則眼角余一直在盯著沈若婉,不曾錯過半分。
沈若婉嚇了一跳,斂好緒才緩緩抬頭,聲音還有些沙啞,牽強的笑道:“臣失禮讓娘娘和殿下看笑話了,只是娘娘和殿下的母子之令人艷羨,臣不由自主想起了爹娘,這才忍不住落了淚。”
李貴妃自然是出了適當疼惜的神,聲道:“瞧瞧我又忘了,說好的讓桑兒給你說說你爹娘的故事的。“說著推了推白桑的手臂,使了個眼,”快,給你沈妹妹好好說說。“
白桑挑了挑眉,暗自思忖,沈將軍的故事他也是聽過的,只不過記得沒那麼了,沈將軍殉國時,沈若婉也才五歲,想來自己都沒他知道得多,他怎麼說,應當都不會錯的,只要順著想聽的說。
沈若婉也抬頭,滿含期待的看他。
采薇突然出聲打斷,“娘娘,時辰到了,您該去玉貴人那兒了。”
李貴妃好似才想起來這事,一臉懊惱,輕輕著自己的太,朝沈若婉道:“本宮最近忘也太大了,現在忽然想起來還和玉貴人有約,這…要不就讓桑兒與你好好說說你爹娘的故事,說完再送你出宮回府罷。”
沈若婉頓了頓,有些慌了,“這…”
冉趕忙開口幫腔,“這怕是不大妥,若是讓人瞧見了,對小姐的名聲不利,還請娘娘三思啊。”
李貴妃揮揮手,早有準備,“那就讓采薇留下吧,有在,誰人還敢多,本宮就拔了他的舌頭。”
這確實也是個法子,冉要是再阻攔下去,只怕會落得個不敬皇子的罪名,因而也不好說什麼,只能眼睜睜看著李貴妃走了。
沈若婉抑制下心中的慌,想來他也不敢對自己做什麼,這可是宮中,就算他真的要做什麼,自己也會抵死不從的,到時候自己損失的是名聲,那又怎樣?
小舅舅和祖父一定會為自己討回公道的,李貴妃和三皇子若是真想對自己做什麼,那他們可就失策了,才不會因為什麼名聲就乖乖屈服的。
越想越勇,就一丁點兒都不怕了,抬頭直視白桑,目炯炯,大有一副有膽你就放馬過來啊的架勢。
白桑卻誤解了的眼神,還以為特別開心,因而也掛起一貫溫的笑,“沈妹妹想從哪里聽起?本殿可以為你細細道來。”
“那便有勞殿下想到哪兒就說到哪兒吧。”
白桑平日里給李貴妃學學說書人逗笑就算了,怎麼可能真的給沈若婉說書討歡心?他坐下喝了口茶,這才慢條斯理的開口,“沈將軍驍勇善戰,與沈夫人恩深,這些都是書中說膩了的。”
沈若婉點點頭應付他。
白桑笑笑,“沈妹妹為人單純,養在深閨,聽來聽去都是這些,想來也膩了,聽故事也不能只聽表面,更要有思辨的能力,就像你聽完就算了,可我卻能從其中一些細節,分辨出其中深意,接下來我說的這些可夠你學很久了,你可得聽仔細了。”
他話里話外的說教意味讓覺不適,但也不好反駁,“還請殿下賜教。”
白桑笑含深意,朗朗開口,“外人皆傳,沈將軍與夫人深意重,可沈夫人自小養在深閨,僅僅是見了沈將軍一面就非卿不可了?實在匪夷所思,依在下看,沈將軍雖名聲在外,但家著實落魄,不然京中那麼多貴誰人不仰慕沈將軍,可誰人又想過真的要嫁給他呢?”
見沈若婉沉默不語,他覺得自己勾起了沈若婉的疑慮,很是得意,現在是該出聲為解答了,“恕本殿直言,沈將軍想往上爬,乃人之常。若非他有心,沈夫人又怎麼會對他深種呢?沈夫人也是個天真爛漫,不諳世事的,這才鬧著吵著,就算跟昌平侯斷絕關系,也要嫁給沈將軍了。沈將軍應當是本以為娶得昌平侯嫡後,從此自己也能平步青雲了,可誰知,昌平侯竟這麼狠心,寧愿與沈夫人斷絕關系,也不讓嫁給沈將軍。自此,沈將軍的算盤可不就落了個空。”
他越說,沈若婉的心便越沉下去,手中錦帕死死的攥著,才控制著自己沒有出聲打斷他。
白桑還未察覺面前人已然怒氣洶洶,他甚是慨又故作高深,“世間男子與本殿一樣忠貞的之又,大多都是涼薄之輩,還好沈將軍戰死沙場了,不然有沒有在邊疆養了幾個人侍妾,日子久了,都會無可避免暴出來的,哪還會有和沈夫人一起被編話本這一說呢?”
“你胡說八道!”沈若婉氣得直抖,站起來怒斥他。
白桑也嚇了一跳,隨後無奈笑道:“你呀就是還沒學會接現實,沈妹妹,現實就是如此殘酷的,要不是本殿真心待你,又何至于與你說這些,企圖教你些大道理?”
“狗屁不通!”氣得沈若婉都顧不得禮節了,學著大伯母罵人的話罵他,也顧不得面前之人的份有多尊貴,侮辱爹爹和娘親就是不行,的膛劇烈起伏,雙眸狠狠瞪著他,自大伯他們死後,沈若婉已經許久沒這樣生氣過了。
在白桑看來,會生氣是正常的,只是因為接不了現實,等自己回去想想,就能明白他的良苦用心了。
況且哪有人生氣來來去去罵的就是這幾個字?
而且還抿著瞪人,看起來是氣鼓鼓的,可一點氣勢都沒有,反而人覺得可。
“沈妹妹莫氣,若是知道你接不了這現實,唉,本殿還不如不說了。”
冉聽得也生氣,沈將軍可是功臣,為國捐軀,戰功累累,他不過是一個儲位八字都還沒一撇的皇子而已,對國家,對黎明百姓有什麼貢獻?竟敢這樣置喙沈將軍?
見自家小姐著實不會吵架,冉替出聲。
先是行了個禮,不待白桑說話便自己起,“奴婢鬥膽,敢問三皇子殿下這些對沈將軍的評價分析,可有確切的由來?是誰說的沈將軍為了往上爬才娶的沈夫人?又是誰說的沈將軍在邊疆有妾室?以上這些可有證據?”
白桑輕蔑的看了一眼,“你一個小小的婢竟敢這樣質問本殿?”
沈若婉深吸一口氣,也冷靜下來,“的意思就是臣的意思,敢問殿下是從何聽說的?”
白桑臉上有些掛不住,們竟敢質疑他?“這還用聽說?那些話本里雖然沒有明著寫,但細節深,探究下去,事實也不過如此了。”
冉面無表,卻字字犀利,“原來如此,這樣說一切不過是殿下您的猜測罷了,您沒有一一毫的證據,就這樣猜測揣沈將軍,這是否對功臣是一種污蔑呢?沈將軍九泉之下是否會心寒奴婢不知道,奴婢只知道,若是百姓們知道守護自己的將軍長眠後還要被這樣編排,定然會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