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76章 與皇帝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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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一個時辰都不到,皇帝邊的太監總管親自來昌平候府,侍衛也就帶了兩個,滿臉笑容道:“首輔大人,皇上召您進宮,您隨奴才走一趟吧。”

這陣仗不大,也不像抓犯人,昌平侯知道,此事攤在了陸祈安上,皇帝的怒火自然也輕了許多,不過面上的功夫還是要做的,萬一皇帝覺得有恃無恐更火大了呢?

昌平候使了個眼,家丁奉上錢袋給太監總管,太監總管笑了聲,雙手接過,他接了賞銀,昌平候更是放心了,這賞銀人家皇帝邊的太監也不一定會接,怎麼接,什麼態度都是有講究的。

太監總管得了賞銀,也不藏著掖著了,“圣上可還念著侯爺您的好,侯爺只管放心就好。”

“是,勞煩公公了。”

太監點點頭,朝陸祁安道:“首輔大人,這邊請。”

陸祈安與昌平侯對視了一眼,而後淡淡點頭,隨他走了這架勢更不像是去認罪的。

他心中亦是無懼,若不能護得婉婉周全,他再怒極也不會對三皇子下手,他既然已經對三皇子下手了,只能說明計劃要提前了。

眼下他的每一步棋都很險,但勝算卻大,不過是要更費盡心機在皇帝面前裝裝樣子罷了。

有時候他都懷疑,皇帝是不是故意留著二皇子和三皇子,來給他當墊腳石,目的只是為了好好磋磨自己一番讓自己長,但皇帝應當還沒對他偏心至此,想想也就算了。

陸祈安也是養心殿的常客了,他常在此與皇帝高談闊論,議論政事。

看著養心殿重重關上的殿門,宮婢太監全被遣散,唯留高高在上坐在皇位上的老人,陸祈安拱手彎腰行禮,拔,一傲骨不屈,銳利的雙眸波瀾不驚。

正德帝坐在皇位上,渾渾噩噩的看著殿中的陸祈安,今天吃的金丹好像起了效用,正德帝瞇著眼努力去瞧他這個見不得的兒子。

他一襲白,即便沾惹了塵埃,也毫不影響他清雋矜貴的氣質,清冷如皚皚白雪,和他那出塵絕俗的娘親真是有八相似。

可他抬眸輕描淡寫的一眼,又無端讓人覺得忌憚,如墜黑夜。正德帝又覺得開心,他這是像自己。

“祈安啊…”正德帝悠悠了口氣,想了一會兒才記起來要說什麼一樣,“你今日毆打三皇子重傷,你可知罪?”

陸祈安緩緩跪下,可腰連彎都沒彎一下,面無表:“臣知罪,任憑圣上置。”他抬眸一錯不錯的看著正德帝,“那圣上預備如何置三皇子殿下呢?”

正德帝一頓,“哦?三皇子何錯之有?”

陸祈安嘲諷一笑,“三皇子肖想我那小外甥就算了,竟托了貴妃娘娘做,企圖在昭就要霸王上弓,毀了婉婉的名聲,婉婉不從便罰跪打罵,如今人現在還暈著,上都是傷,請了大夫在診治。”

他又道:“父親和母親可是最寶貝這個外孫了,若是出了什麼岔子,只怕傷心至極承不住。便是平民百姓家的兒,也沒有做就霸王上弓的理。”

“竟有此事!”正德帝臉更沉了一分,貴妃可沒跟自己待用了這些手段,“現在那沈若婉傷勢如何了?朕派個醫過去瞧瞧吧。”

他這樣試探一問,陸祈安也毫不心虛,“婉婉能得圣上如此垂,是的福氣。”

正德帝頷首,“至于三皇子…許是難自,是該好好足抄抄經書清心寡了。”他擺擺手,示意陸祈安起

陸祈安起,眼含嘲諷,言辭犀利怪氣,“三殿下還真是得您疼。”

要是換個人這麼說,正德帝肯定惱了,可陸祈安說出來的意味就是不一樣,他原本為人說話就是這樣,絕不會捧著皇帝,說些他聽的話諂賣乖,他自有他的傲骨和才華。

而他這樣一說,顯得好像正德帝偏心一樣,本就虧欠他諸多,現在正德帝反倒覺得是自己理虧了。

正德帝輕咳一聲,轉移話題,“朕見你,倒是比昌平侯夫婦還要寶貝他們外孫,真是稀奇。”

他每說一句話都要一口氣,好像倦極了沒力氣似的,靠在椅背上居高臨下看著他,說起這個沈若婉,正德帝就覺得有種不對勁的覺,“祈安,你莫忘了,并非你的外甥的事又與你有何干系?你又何必為了如此?”

怎麼會沒有干系?婉婉可是他發現的寶貝,他撿回來的,雖然是在昌平侯府,與他沒什麼緣關系,但他也盡心盡力養著,如何能與他沒有干系?

他心中不悅至極,面上卻不顯半分,神依舊淡漠,“世凄慘,又被待忽視多年,臣看著,便想起時的自己,後心生憐惜罷了。”

他輕描淡寫的說出這其中緣由,仿佛過往的傷疤全都釋懷了一般,可正德帝知道,他還在怨懟,怨懟自己當初為何對他那麼狠?

正德帝幽幽長嘆了口氣,雙眼無神,掌心挲著一枚玉佩,那玉佩澤潤亮,看得出來是被人日日盤著的,才能有此亮的澤。

正德帝想起了當初的許多景,那絕子的一顰一笑,最後留給他的只有永遠心如死灰,淡漠無的眼神,他焉能不痛?

高高在上的帝皇好似蒼老了許多,雙鬢能見縷縷銀,臉上的褶皺越發多了,“祈安,是朕的錯,朕愧對于你。”

陸祈安發出一聲輕笑,不歡不悲,“圣上永遠都是對的,怎麼會有錯呢?臣再多苦楚,都是臣應得的。”

陸祈安越是這樣說,正德帝心中越堵,他知道這孩子說反話罷了。

“你究竟要如何才肯認祖歸宗?難不你真要一輩子當昌平侯的兒子不!”正德帝說到激,不由得坐起,發出劇烈咳嗽。

見狀,陸祈安走上前去,邁過臺階,將桌上的熱茶遞給他,輕輕拍著正德帝的背。

此刻他不像是一國之主,蒼老得更像是一個被病痛纏的耄耋老人罷了,陸祈安知道,藥起作用了。

正德帝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咳一場可真是跟要了他的命一樣,他看著陸祈安的作,這個兒子可是他最滿意的兒子啊!

他也就上強,其實心里還是有自己的,不然能這麼著急來給他遞茶?

正德帝又是又是歉疚,小時候他吃了許多苦,直到誤會解開他才重新正視這個兒子,他發現陸祈安簡直是天才之資,無論是什麼政事要領,一點即通,皇子們需要花費一年學習的課程,他只用一個月便盡數掌握還能舉一反三。

化名參加科舉,寫出來的文章驚艷天下,得萬千考生追捧,許是時活得比奴才還不如,他能更深切的與平民百姓共,對他們的苦楚

正德帝這才開始重視他,欣且愧疚不已,這樣的人才竟被他耽誤了這麼多年。

他又覺得,是了,這才該是他和的兒子,那幾個生慣養的皇子,連陸祈安的一手指頭都比不上。

“圣上,保重龍。”陸祈安放下茶杯,準備退回原位。

正德帝卻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勸他,“祈安,回來吧,只要你回來,朕給你無限榮,以後你與二皇子三皇子平起平坐,你也是朕的皇子,這不好嗎?”

他眼神渾濁,聲音嘶啞,“你娘親的墳已遷到皇陵,應當也會想離你近些,回來吧。”

他不提起娘親還好,一提起娘親,陸祈安雙眸瞬間變得赤紅,腔中的憤恨幾乎要將他吞噬,他維持著最後一理智,才沒有甩開正德帝的手。

陸祈安回眸看他,燭幽暗,他的臉被籠罩在影中讓正德帝分辨不出神,“若娘親知道,自己去世後十年又被挖出來遷回最不想回到的地方,真的會開心嗎?”

這話說得太重,正德帝的手一下子就松開了,陸祈安接著道:“娘親過世時,臣還尚在襁褓中,臣從未見過,畫像也不敢多看兩眼。臣本以為娘親會恨極了臣,可是婉婉卻告訴臣,為臣取的名字,是希臣能夠平安健康一生。”

他的聲音逐漸哽咽,聽起來難過極了,“臣原來不是沒人的孩子啊。”

“祈安,朕…”正德帝亦是忍著淚,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怎麼就這樣了?

分明是他最之人與他生下的兒子,如今怎麼就被自己…

陸祈安輕聲道:“三皇子殿下犯了錯,還有圣上和貴妃娘娘為他心,臣當真是羨慕極了。”

“朕也是你的父親!”正德帝急著反駁他,一張臉漲得通紅,瞠目裂,“只要你想認祖歸宗,朕下個旨,管他們說什麼?”

“那圣上要封臣做第幾個皇子呢?”陸祈安的野心從前并不顯,現在故意些讓正德帝虧得一二,“臣難不是十皇子嗎?還是…”

九皇子都還只是個,十皇子竟這麼大了?真是天下之大稽,可笑至極。

一切盡在不言中,正德帝又松開了他的手,怔怔靠回椅背上,‘還是太子?’

太子,這個位置太重要了,正德帝登基以來就沒有封過太子,眾皇子們鬥來鬥去,該死的都死了,太子之位還是空懸著。

他是過讓陸祈安參與到儲位之爭的念頭的,只因為陸祈安實在是太優秀了,江山給他來管,正德帝才放心。

可就連正德帝自己都不知道,他是盼著陸祈安贏還是陸祈安輸,他亦知道認真鬥起來,二三皇子都不是陸祈安的對手。

但陸祈安一直以來的表現只有淡漠薄,聽從他的旨意做事,是正德帝手中一把最趁手最鋒利的刀,他看起來無無求,對儲位沒有毫想法。

但若是陸祈安真的對儲位起了心思,正德帝卻恐懼擔憂了起來,若是陸祈安狠起心來,將他的皇子們屠了個干凈怎麼辦?

況且,他上的脈,雖然知道之人寥寥無幾,但終究是患,這樣脈的人真的適合皇位嗎?

見正德帝沉默愣怔許久,陸祈安知道,這件事要循序漸進,等到最後他無人可選,可不就只能選自己了?

他退回原位,再度行禮,“臣告退。”

正德帝只是揮了揮手,讓他走,沒空在意他的無禮,只是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糾結。

誠然,祈安是最合適的皇位人選,但正德帝心中仍有許多顧慮,他想到剛剛祈安難得的緒失控,正德帝除了與他相認那段時間,就再也沒有見過他這樣了。

正德帝手中不停挲著玉佩,將那玉佩對著看,好似還能看見當初那個冰清玉潔的子,只是抬眸冷冷他一眼,便他終生難忘,但他已經永遠失去了

悲傷一時難以自抑,忍了許久的淚掉了出來,龍椅上的人不見半分帝王的威嚴,只是死死握著玉佩,哽咽的中不自覺發出一聲哀鳴,“雪姬…”

殿門外,一陣冷風呼嘯而過,風聲作響,好似幽魂在不忍哀嘆。

陸祈安收斂緒極快,甫一踏出宮門,他臉上的淚痕已然消失,面無表惟剩眼角微紅,看不出發生了什麼。

經此一會面,陸祈安很確信,就算他把三皇子打了一頓,皇帝也不會對他怎麼樣,最多罰俸祿做做樣子罷了,而三皇子就算沒有遭什麼懲罰,可他和貴妃在皇帝心里的重量定然會輕了許多。

皇帝也知道了他的野心,接下來的路,端看皇帝對他的愧疚有多,對他的疼又有多了,不過這些也絕不會影響最終結果的。

陸祈安繃著臉,緩步前行,他以前從不介意拿做賭注,甚至要榨干最後一分,但現在有了婉婉,終歸是不一樣了,唯有婉婉,他是不敢冒險的。

擺隨風拂,他低頭才察覺自己腳下踩了一地玉蘭花,抬頭看去,遠正有一片玉蘭樹林,聽聞娘親時,就極玉蘭,因此,正德帝在宮中許多地方都種了玉蘭。

他心中一,薄輕啟,低聲喃喃:“娘親,你真的不恨我嗎?”

一朵玉蘭悄然落在他的掌心,正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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