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侯這一暈，可將他們都嚇壞了，但也并未聲張，由陸祈安飛快背到主院去尋府醫，還有陸嘯陸省兩兄弟來照顧，其余小輩一概瞞著，畢竟是過年，堂堂侯爺，一家之主竟在這時候倒下了？
要是傳出去，指不定什麼閑言碎語都能傳出來了。
也是此時，夏子矜才發現，陸祈安背著一個大男人，竟還能輕如燕，步伐飛快，這等手可真不是誰都能有的，究竟祈安上還藏著多？
還好府醫只說侯爺沒什麼大病，是重度勞累之下，加上怒火攻心，本就心有郁結，這下氣不通，才會暈倒，待好好休息，喝兩副藥好好養著就行。
陸嘯給了府醫一大筆賞銀後才送走他，畢竟大過年，而且也是大半夜的，將人拖過來也是不容易。
陸嘯和陸省對視一眼，確認父親沒事後，才去尋正在前廳的母親。
一過去便見陸祈安和沈若婉站在一旁，而夏子矜則撐著頭閉目養神，神困倦，看起來累極了，沈若婉垂著頭盯著地上，而陸祈安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他們本是猜測三弟是不是又和父親吵架了，但這其中又關婉婉什麼事呢？
“母親。”
夏子矜睜眼看他們，“你們父親今晚有我看著，你們先回去睡吧。”
陸嘯點點頭，又疑出聲，“父親為何會暈倒？”
陸省也道：“若婉和三弟怎會在此？究竟出了什麼事？”
夏子矜被他們問得心煩意，剛剛出了這麼大的事，都還沒來得及問婉婉‘之親’是什麼意思？‘珠胎暗結’又是什麼意思？
擺擺手，不耐煩道：“讓你們回去你們就回去，大過年的別讓自己媳婦兒獨守空房！”
見陸省還有些疑不肯走，又怕婉婉這傻丫頭急著趕上去認錯，到時候可真是翻天覆地了，陸祈安出聲解釋道：“是我與父親起了口角，將他氣了這樣。”
陸嘯詫異，他知曉了祈安的份後，還以為父親和祈安以後就能和平相了，誰知竟又吵架？他還是有些不信。
陸省并未知曉陸祈安的份，只覺得一家人爭吵是正常的，但是三弟這樣也未免太不懂事了。
他無奈上前拍了拍陸祈安的肩膀，勸說道：“三弟父親平日里是有些固執，而且脾氣還差，但是咱們為人子，忤逆父親乃是不孝，即便想法不同，你也不能總是與他吵架不是？你且讓著他些，這大過年的，等父親醒來，好好給父親賠個罪行不行？”
他一番話苦口婆心，陸祈安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總之態度相比起之前還是好了許多，朝他點點頭，“我知道了。”
不管陸祈安與侯府有多生疏冷漠，陸嘯和陸省得知他的存在後，也沒有對他如何，沒有排他，冷嘲熱諷什麼的都沒有。
反而好像真的將他當了侯府的一份子，時不時關心一下他，在他與昌平侯吵架時還會出來說和，語重心長的勸解他，盡管陸祈安從來都不聽，我行我素，他們也不介意。
陸祈安想，也許這也是他沒有徹底厭惡昌平侯府的原因吧。
“那行，我們先回去了，母親，三弟，還有若婉，你們都早些歇著吧。”陸省和陸嘯朝夏子矜拜了拜後便走了。
他們自然瞧出來這三人的不對勁，但是既然母親都發話了，那也不是他們該聽的了。
眼見著陸嘯陸省走了，屏退下人後，夏子矜的臉猛然沉了下來，還沒等開口，沈若婉就一一的哭了出聲，然後嘭的跪在面前，悔恨哭喊道：“祖母，你打死我吧！！嗚嗚...”
“你這是做什麼？”夏子矜被這一跪嚇了一跳。
陸祈安站在的後，心隨著跪下去的作幾乎停止跳，但還是忍住了將人抱起來的沖，心狠狠揪了一下，想著那本就有著舊傷的雙膝又要添上新的淤青了。
眼見著夏子矜本還沉的臉一下子就變了，態度也了許多，眼神滿是心疼，手去扶沈若婉，卻不肯起來。
沈若婉這一晚上的眼淚好像怎麼都流不完，怎麼能故意說出這樣的話？還將祖父氣暈了，要是把祖父氣出個好歹，只怕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了。
“祖母，我...我對不起你們，我是喪門星，我...”
腦子一團，想到什麼就要說什麼。
“住。”陸祈安輕聲呵斥，將的話堵住，沈若婉瑟了一下果然不再多言。“不許自輕自賤。”
夏子矜嘆了口氣，轉而看向陸祈安，“剛剛說的，可都是真的？你真的...”更不能將此話說出口了，只是心中堵著憋悶。
陸祈安真是沒想到婉婉竟然急之下能口不擇言到如此地步，不惜要玷污自己的名聲，也要讓昌平侯同意這樁親事，真是讓他又氣又心疼。
但凡有外人在，聽到這驚世駭俗的言論又該怎麼辦？不過，陸祈安想，在傳出去之前，他會先手殺之。
“沒有，都是假的，我們發乎，止乎禮，從未出格。”陸祈安坦坦回道，面上的表一點兒也不心虛，反正...只要不做到最後一步，怎麼不算發乎止乎禮呢？
他道：“此事是我做得不對，但我從未懷過要利用的心思，相反。”他的目落在跪在地上的人，那道羸弱又他憐惜的背影，“是婉婉拯救了我。”
他想說的太多，但是卻沒必要對著夏子矜說，這些甜言語等到只有他們二人時說，能將哄得又甜又，簡直是天下最乖最惹人疼的寶貝。
夏子矜了他，又看看地上還在跪著的外孫，怎麼能不心疼難過？
可是若真要給婉婉擇一夫婿，倒不如選陸祈安了，世間唯有這樣的男子才能護一世周全。
可又不想那麼輕易如了他的愿，畢竟侯爺還暈著呢，淡聲道：“若是侯爺一直不同意呢？”
陸祈安垂眸，好話他也說遍了，他一向不是耐心很好的人，的不吃就只能來的了，“這樣的話，不知昌平侯府擔不擔得起抗旨不遵的罪名了？”
夏子矜心中一，怎麼就忘了，他現在的態度再好，骨子里也不是和善的。
哀嘆一聲，只能擺擺手，“算了，你們都先回去吧，等侯爺明日醒來再說。”
沈若婉又開始落淚了，本是盈盈人的桃花眼卻哭得紅腫，還以為祖母這樣的態度是對失到了極點，一直以來擔憂的便是祖父祖母得知後會不會厭惡自己，現在在看來，祖母便是真的要厭棄自己了。
趁著祖母還未起，撲上去將頭靠在夏子矜的膝上，帶著哭腔道：“都是婉婉不好，婉婉知錯了，婉婉再也不會口無遮攔了，祖母別生氣，婉婉已經失去了爹爹和娘親，一直都是孤一人，我不想再失去你們了...”
“乖乖...”夏子矜看著伏在自己的膝上痛苦的可憐模樣，心里也跟著難，哪里舍得再訓斥？先前本是同意了，可口出狂言，夏子矜實在是經不住。
趕忙將人拉起來，自己也落下淚來，替細細抹去眼淚，哽咽道：“祖母不氣了，只要咱們婉婉好好兒的，快快樂樂就好了，你娘親當年也是這樣哭著求我，可我...都怪我。”
沈若婉抱著，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在懷里大哭，聽見祖母的話後心中的惶恐終于散了些，可還是止不住眼淚，心中擔憂著祖父，“我還將祖父氣病了，我太不孝了！”
心中的愧疚幾乎將淹沒，陸祈安站在一邊看著祖孫二人抱著流淚卻無可奈何，不能上前去做什麼，更不能上前去將他們分開，只能想著待會兒要讓冉給準備膏藥和姜湯。
本就極寒的天氣，這樣又是哭又是跪的，底子又不好，怎麼得住？
夏子矜安的拍了拍的肩，自己都一把年紀了還和小孩兒一樣哭，也有些別扭，“好了，祖父不是沒事嗎？等他醒來，你就好好認個錯，你也知道，他是個吃不吃的，你不是最會撒了嗎？天天跑他跟前，磨泡去，煩死他，好不好？”
沈若婉退開的懷抱一點兒，拼命忍住淚意，點點頭，聲音沙啞還帶著鼻音，“我...我知道了。”
又小心翼翼問道：“祖母，你真的...不生我的氣了嗎？”
“不氣，祖母什麼時候生過你的氣？”就算是剛剛以為真的懷有孕時，都不曾氣過，最多就是有些怨陸祈安，“祖母要護著你一輩子的。”
沈若婉又想哭了，何德何能呢？
“快把眼淚憋回去，哭多了傷，要哭！”夏子矜的頭，再一握住的手，不由得驚道：“你的手怎麼這樣冰？快回去，別在這兒涼了。”
沈若婉剛想說什麼，就被人扯著起，還沒反應過來時，眼前一晃，這才發現自己被人打橫抱起了。
“夫人，我先送回去了。”陸祈安道。
夏子矜點點頭，瞧他作這麼快，只怕是等這句話等許久了，算了算了，自個兒的外孫一門心思都掛在人家上了，還能說什麼呢？只期盼著陸祈安是真的真心對待婉婉。
想了想，還是開口道：“祈安，先前你在侯爺面前說過的，此生絕不納妾，你不能忘。”
陸祈安的腳步一頓，他的角勾了勾，“言出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