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是你老了!”三皇子看到他出自己意料之中的神,滿意極了。
再如何高高在上,俯瞰眾生的帝王,也要與他跪地求饒。
此刻在他心里哪里還有什麼對自己父親的孺慕之,更別談什麼父子親了,什麼都沒有他的皇位重要!
更何況先對他下手可是父皇,他只是反擊而已。
三皇子這樣告訴自己,他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合理自保罷了!他問心無愧!
正德帝癱坐在龍椅上,全發麻,手已然不控制抖起來了。
他心中哀嘆,難不今天真要栽在這逆子手上了?
他甚至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有提前認回祈安,封他為太子,為什麼要猶豫!
現在,一切都晚了,再後悔也沒用了。
他總不能真的眼睜睜看著這逆子將他的脈屠殺殆盡!
不知過了多久,殿門外傳來一陣聲響,甚至約能聽見嗚嗚的哭聲。
一群士兵押著一個個穿著雍容華貴的貴人進來。
正德帝抬眸去,為首的是皇後,而後便是七皇子,九皇子,還有其生母玉貴人,以及一眾妃嬪。
無不嚇得面無,奈何被堵住了想也不出來,只能瑟瑟發抖。
皇後披頭散發沉默的被押在最前端,愣是半點都看不出往日的尊貴了。
因為流產也沒有好好休養,現在雙頰凹陷,烏發里夾雜著銀,皺紋更是多添了幾道,看起來老了許多。
九皇子還只是一個小孩子,被嚇得默默流淚,鼻涕眼淚全混在了一起。
七皇子還好些,雖然沒有這麼狼狽,但也是嚇得跪跌在地了。
“父皇,選好了嗎?”三皇子興地拔出劍指向他們,“你選擇讓誰先死?快說啊!快說啊!說啊!!!”
正德帝說不出一句話,指尖抖得厲害,先前漲紅的臉現在已然變得青灰。
三皇子也在抖,不過他是全沸騰,興得不可自控。
這是他離皇位最近的一次了,以後他就是這天下江山說一不二的主人!唯一的主人!
“你...你...”正德帝著氣,徹底認輸了,憋出幾個字,“你住手...朕這就寫...”
三皇子收起劍,很是失道:“我還以為父皇能堅持久一點兒的,至得等我先殺了這個賤人吧!”
他說的賤人是皇後,這些年皇後和李貴妃的明爭暗鬥,早已結下了無數仇恨,更何況李貴妃是因皇後而死的,三皇子更想將碎尸萬段。
他這麼說著,皇後也只是自己一個人默默跪坐在地,一點反應也沒有給他。
他覺得甚是無趣,卻沒看到皇後低著頭是為掩蓋仇恨的眼神,已然恨之骨。
再也沒了指,和李嬪鬥爭多年,憑什麼李嬪的兒子得皇帝疼多年?
憑什麼的兒子卻被皇帝厭棄?只是想要爭一爭儲位,就被打宗人府!
明明才是正宮皇後啊!
皇後多年的尊嚴被他們扔在地上踐踏,雖然李嬪已經死,但這個小雜種現在卻敢造反了!
心中地到爽快,心瞎眼盲的皇帝疼寵多年,竟疼出了這麼一個白眼狼!
活該!可就算是這樣也依然難消的心頭之恨,恨不得將三皇子剝皮筋!
正德帝用左手握住右手,否則右手已然抖得連一個字都寫不出來了。
三皇子在一旁盯著他一字一句的寫,一點都不放過。
等正德帝寫到第二排字時,養心殿大門外再度傳來了一陣,還夾雜著些許痛呼,能聽清似乎又有一隊人馬進。
且不費余力就制伏了三皇子帶來的軍,只能聽見丁零當啷的兵盔甲聲,越來越近了。
三皇子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他盯著大門。
李將軍握著佩劍的手更是攥了,正準備出去看看是敵是友。
下一刻一只白靴子便踏了進來,來人非富即貴,滾著金線的白靴還繡著仙鶴栩栩如生。
“將謀逆反賊拿下!”
一聲命令,從殿外涌進一大群護衛,而李將軍和三皇子帶來的人,一瞬間就被團團包圍住。
劍影刀短短幾瞬閃過,李將軍帶來的人全都倒地,而李將軍自己被狠狠按在地上彈不得。
不過片刻,時局竟發生了顛倒,本是居于上風的三皇子此刻淪為了案板上的魚。
他瞇著眼咬牙切齒看著不遠氣定神閑的男人,一字一句道:“陸!祈!安!”
面若冠玉,廓分明,白翩翩,不怒自威,微微抬眸過來,清冷矜貴的眸子,宛如九重天悲天憫人神祗的一瞥,確實是陸祈安。
而後他利落出劍立馬抵在正德帝的脖子上,“你的人膽敢再上前一步!我就殺了他!你擔得起這個罪名嗎?”
“擔不起。”陸祈安冷冷道,只是淡定自若毫不像被威脅的人,龍椅上的正德帝不敢彈。
陸祈安從來就不是個廢話的,今天這場宮不過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若不是為了博個救駕名,好省去後面迫正德帝立儲的麻煩,他還真不至于算著時間等了這麼久。
三皇子還以為自己還有機會掙扎,誰知下一刻陸祈安一甩手。
他的面前閃過一道銀,不知那是什麼,可他握著劍柄的手臂驀然一痛,整條手臂開始發麻,再也握不住劍,松了手。
隨著劍落地的響聲,本就包圍在他邊的護衛們蜂擁而上,直接將三皇子按倒在地,他現在猶如喪家之犬。
“你做了什麼?陸祈安你!”三皇子不敢置信自己就這麼被制伏了,“來人!人呢!蘇大統領!李將軍你的兵呢!”
陸祈安看著他一直在嚎,看到正德帝一直後怕的著氣,他上前去將桌上涼了的茶遞給他,“圣上,保重龍,反賊已被抓獲,剩下的還要您來發令置。”
正德帝看了他一眼,點點頭,眼里竟有了些淚水。
到頭來,竟只有這個兒子是真心對他的,他不待見自己也從不裝模作樣,可真正到了生死存亡時,救自己的還是他。
而另一個兒子,他看向躺在地上的三皇子,怒火滔天,忍不住將手中的茶杯狠狠砸向三皇子,直接將他的眉骨砸出個坑。
“將三皇子和李將軍押下去嚴加看守,擇日再判!”正德帝抑住怒火,現在最要的不是怎麼置三皇子,而是趁著這個子盡快把祈安的份定下來。
他想到了什麼,瞇著眼睛看向三皇子,“你剛剛喊蘇大統領是什麼意思?蘇大統領也參與了此事?”
是了,如若沒有蘇大統領,宮中軍又怎麼會將這些反賊輕易放進來?
三皇子哈哈大笑,正要出聲嘲諷他。
結果陸祈安直接搶答了,將他襯得像個小丑,
“圣上,蘇大統領制于三皇子,這才開了宮門將人放進來,可是他心中不愿與三皇子同流合污,于是便人飛速傳信給臣,臣這才能及時趕到。”
“原來如此。”正德帝的面稍霽,原是抄家斬首的死罪,在陸祈安的解釋下只變了一個護駕不力的罪名,頂多罰點俸祿便過去了。
“竟是如此!”三皇子萬萬沒想到蘇大統領竟然反水背叛了自己,還以為他不知道刺殺一事,原來蘇大統領竟是早就知道自己對他下過手了。
他忽然伏地癲狂大笑起來,滿心不甘不服,還有怨恨,他正要破罐子破摔盡數罵出來,下一刻就被人堵住了。
陸祈安看著他瞠目裂的神,似笑非笑道,“憋死你。”在這種時候,真是讓人有些想笑。
三皇子被人拽起來正要押著往外走去,先前被他命人帶來的妃嬪皇子們此刻全都被松開了,就在眾人都沒有防備之時。
不知怎麼的,皇後忽然猛地起,朝三皇子撲去,一聲厭惡的怒喊,“去死吧!雜種!”
本押著三皇子的護衛不知怎麼的竟沒能第一瞬間去阻攔,于是就這麼讓皇後得逞了,三皇子被護衛‘死死’制住,被承著皇後的攻擊。
等護衛們‘反應’過來跑上前去拉開時,皇後早已捅了他好幾刀,刀刀致命!
而再看去三皇子時,他渾是,已然沒了呼吸。
“哈哈哈哈哈哈哈!”皇後披頭散發被護衛們制住,瘋癲起來竟不輸三皇子分毫。
正德帝看著眼前的一幕,驚得一時啞口無言,而後才喃喃道:“瘋了,都瘋了...”
李將軍絕地閉上了眼,知道大勢已去再無希,開始後悔連累了李氏一族,滿門抄斬是板上釘釘的了。
所有妃嬪皇子都被這一幕嚇得癱,僅僅一夜,宮中局勢竟已千變萬化!
皇後被拉走時還不斷的大喊著,“圣上,臣妾為你殺了謀逆反賊,臣妾有功啊!您把二皇子放出來吧,臣妾戴罪立功了啊...”
七皇子看著面盡失的母後,除了茫然只剩苦,母後直到這時候心心念念的還是只有二皇兄,那父皇究竟要立誰為太子?
難不真要將宗人府的二皇兄放出來嗎?
他有自知之明,他就不是當皇帝那塊料,只想著能得一偏僻的封地,不必富庶,夠一生安穩足矣。
正德帝先是讓人將三皇子的尸拖出去,早在他造反時,他就不是什麼皇子了。
此刻他只是個反賊,正德帝有意將他自皇室玉碟除名,所以他死後自是不能葬皇陵的。
即便曾經再疼,如今他犯下如此大錯,正德帝對他的所有父已經耗盡。
又讓人將妃嬪皇子們護送回去後,正德帝讓秦公公繼續去召來三公,是下定了決心,哪怕徹夜不眠,也要將此事辦了。
見正德帝怔然,陸祈安語氣仍舊淡淡,不過這回卻是在嘲諷他,“圣上最為疼的便是三皇子,多年疼寵,不想卻寵出來個白眼狼了。”
他道:“臣曾無數次羨慕過三皇子殿下,如今卻是不敢羨慕了。”
他一語雙關,正德帝回過神來,明明是被他用話刺,可他心中卻愧疚萬分,只能著聲音喚他,“祈安...”
正德帝將殿的護衛宮人盡數遣退,等到殿只剩他與陸祈安後,他巍巍朝陸祈安手。
此刻的他全然不像掌握天下人生殺大權的帝王,更像是一個垂垂老矣又可憐無助的老人,他喚:“吾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