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科舉推遲了兩個月,可原本出好的試題卻沒有廢棄,而這多了兩個月的時間,便給了居心叵測之人運作的時間。
科舉試題泄不論放在哪國哪代,都是流河的重罪,可這其中蘊含的暴利,確實對得起他的重罪。
聽完蘇礪鋒的稟報,還有呈上的證據,白祈安并未大怒發火,迅速想出了對策,
“此案由大理寺徹查,不得瞞報虛報,違者誅九族!將此事所有相關者全部抓獲,上至出題的主考,下至商販售賣者,買過試題的考生一并獄審查,全部記錄在冊,終不能參與科考。”
沈若婉暗自琢磨著,這買試題的考生定然是心不正,且無能之輩!就算真考上了當上,也不是個好,這樣的人確實要不得,祈安哥哥做得對!
都說新上任三把火,新帝上任也不亞于此。
這是要大開殺戒的打算了,史上也有過考題泄的況,不過考生們都是被考三年到十年,從未出現過這種終考的懲戒。
許多人都膽寒,新帝的手段竟如此狠戾!
白祈安又道:“趙丞相。”
“臣在。”
白祈安掃視著他們各的表,并不在意他們如何猜測揣自己。
“由你為首,挑選八人,與蘇主考組為新的出題組,五月前出至十份試題,至要涉及五個類別,由考生取作答。”
趙丞相一驚,他這語氣并不是在跟他們商量,而是就這樣拍案定板了。只能乖乖答道:“是!”
這個方法,確實能有效阻止考生買題的風險,只是,也大大為今年的科考增加了難度。
如此大案,白祈安短短幾瞬便做出了決策,只是這決策背後的影響卻是巨大的。
若是別的皇帝,早就氣到要怒斥眾人,大干戈了,可他平靜到好似全然與自己無關一樣。
群臣對于這個新皇,又有了新的認知。
這樣穩定的心,沈若婉也暗暗記了下來,學為己用。
後面沒什麼大事,便散朝了。
白祈安難得目送眾人離去後,又先屏退要上來打掃的太監,往屏風後走去,還以為會覺得乏味枯燥而睡著了。
結果一走進去便看到小心翼翼吹干筆墨,整理好的模樣。
“寫了什麼?讓我瞧瞧?”他淺笑著走近,毫看不出被朝事煩憂的模樣,看了一邊的碟子,上面只剩點心渣渣了,很是滿意。
“不給你看!”趕忙收好,去蹭蹭他,雙眸亮晶晶,“哇,皇上剛剛可真威風!”
不挑明試圖轉移話題的小心思,他湊上前去與接了個短暫的吻,吻去角的點心渣,“很甜。”
捧著他的臉小聲罵他,“不知,冉還在呢!”冉站在一旁裝聾作啞。
白祈安挑眉,正經道:“朕說的是點心,皇後這是想到哪兒去了?”
沈若婉後知後覺上自己的角,果真有些點心渣,不由得撅起賭氣瞪他,“就會耍我!”
他笑意漸深,默認了。
懶懶著雙手搭上他的肩,“好,得走不路了!”
“又撒?怎麼這麼黏人?”他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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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公公站在一旁真想說,圣上,您瞅瞅自己笑得不值錢的那樣兒,真好意思說咱們娘娘黏人?要是娘娘不撒了,鬧脾氣的得是您自個兒了吧!
“不行嗎?”理所當然道,嗓音甜,“不跟自己的夫君撒,我還能跟誰撒啊?”
說到這,白祈安的眼神便暗了下去。
“呵,你能撒的人多了去了。”
“哪有!你口噴人!”才不認。
不提還好,一提他的醋意便有些不住了,“是是是,是朕口噴人。你從來不會跟昌平侯夫婦,陸千雪,甚至冉撒,都是朕小氣。”
還有些別的人,比如璇音什麼的,他還沒說呢,他全都一一記得,心中酸得不行。
“你怎麼這樣兒啊?”小氣鬼!繃不住笑出了聲,安似的親親他,“這樣行了吧?”
“快快快,我真了!咱們去用膳吧!”可還記得某人還沒用膳呢!
喊,他還能如何?只能乖乖放過,抱著人從偏門出去。
有時候沈若婉甚至覺得,和他在一塊,自己都不必長了,簡直就是個擺設。
“他們犯下這樣的錯事,你怎麼都不生氣呀?”沈若婉疑道,指的是剛剛朝堂上發生的事。
白祈安道:“不值得,該殺就殺,該貶就貶,沒什麼可氣的。”
好像都沒怎麼見過他生氣的模樣,除了一開始他將氣暈時,那會兒能覺到他明顯的怒意,才會那樣害怕的。
“那你以前還對我發脾氣呢。”小聲抱怨,舊事重提。
這是要替以前的自己討個公道呢還是又在撒?
白祈安憶及當初,確實後悔,還好及時迷途知返,學會裝好人,裝心,裝溫,不過誰知道裝著裝著就了真的呢?
他從來不會為不相干的人事大肝火,能讓他怒的,除了正德帝和雪姬,也就一個人了,現在想來從一開始就是特別的。
他輕咳一聲,“是夫君錯了。”
沈若婉被他抱著坐在上,就連坐上轎攆也不放,回宮路上,即便見了太監護衛也不避諱。
“原諒你啦!”當初雖然被嚇得不輕,但現在想想,總歸是帶了幾分甜意的。
“今日在早朝可學會了什麼?嗯?”他知道并非是想干預朝政,只是想學一學,好去管理後宮務,就算是想干預朝政也無妨,那他當個昏君也無所謂。
沈若婉細細思索後道:“你訓人的模樣,語氣,還有節奏,都很有意思,不輕易開口,一開口便要一針見,這樣一連番下來,他們都不敢反駁你了,只能乖乖做事。”
白祈安點點頭,“那你可覺得我的懲戒重了?”
沈若婉搖頭,“先帝詔分明說了你不許納妃的,鴻臚寺卿還非要提及此事,甚至想搬出兩國好的頭銜你,他這是沒有將先帝詔放在眼中,降職而已,已算是寬容了。”
又道:“至于科考泄題一事,那些買下題目的考生也是活該!這樣的人就算當了也沒什麼作為,說不定還要魚百姓!往後余生都斷了仕途也是對天下百姓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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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書不是白看的,說的這些都是在理,不過也沒有涉及到更深。
他一錯不錯看著,沈若婉還是有些底氣不足,囁嚅道:“我說的不對嗎?”
白祈安淺笑著搖頭,“怎麼會?只是你的長速度令我驚異。”
他夸了!開心得止不住笑,酒窩漸深,“但是,我還有一點點小建議呢!”
“你說。”
慢慢道:“科舉一事,牽連必然甚廣,其中魚龍混雜更是難料,若是有心人要陷害沒買過題的考生,斷了人家的仕途怎麼辦?總不能一并抓了吧?”
白祈安不會沒有想到這點,只是他從來冷心冷,那些無辜斷了仕途的人與他何干呢?是他們自己命不好。
只是他的小皇後想到了這層,心慈,總不忍看他人苦。
他是因為年不幸,所以變得更無冷漠,他人死活與己何干?
卻因為年不幸,所以更見不得他人疾苦,更能同他人的苦難。
真是,兩個極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