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頓了頓,還是沒有問。
車廂恢復安靜。
男人有一搭沒一搭敲著方向盤,他視線看著前方的大路,“不繼續問了?”
亦:“我覺得這麼問很不好。”
哪里有直接問人家為什麼會被抱出去的,那也太冒昧了。
談司笑了,“沒什麼不好,其實就是發現我姑媽沒有生育能力,但中旺的企業那麼大,我爸媽想把我送過去,看看能不能分一杯羹。”
他語氣慢悠悠地,就像不是在說自己的事。
“結果就是我姑媽死之後,我被蔣家人退了貨,我父母夢空。”
亦:“你爺爺——”
談司:“我爺爺倒是沒想那麼多,他只想讓自己的大兒多一個孩子傍。”
亦默了默,把話轉了出去,點評說:“你父母真不當人。”
談司勾了勾,贊同道:“我也是這麼覺得的。”
說到這里,放在指示臺上的手機突然亮了。
顧澈來了電話,問他們怎麼忽然提前走了。
他電話一來,沉重的氛圍驟然松了松。
亦瞥過一眼談司,心下難免也松了一口氣。
不擅長安人。
尤其是,這種事還是在家庭方面的。
自己家里況就一團糟,別說安別人了,自己也沒好到哪去。
目轉向窗外,綠影飛速掠過影,再往遠,就是一片鋼筋鐵骨的市區,霓虹燈逐次亮起來,猶如一片五十的海。
車速在不斷加速。
談司把亦送到醫院,掛了急診。
醫生檢查完,讓亦開了點藥,就回去觀察,等實在高燒不退,再回去吊水。
亦回到車上。
車頂部的燈正開著,抬眼看向眼前的談司。
男人買了點小吃和粥放在中控臺。
氤氳的霧氣彌漫,遮住男人半張側臉,他正在理臨時工作上的事,手指點了點上面的粥,就直接出去接電話了。
亦瞧著他的樣子,心頭有一暖流落。
眼睫垂落,選了一個熱氣騰騰的腸吃。
談司這通電話很久。
抬腳再上車的時候,臉冷淡至極,視線看向眼前的亦。
他問:“口味怎麼樣?我隨便買了兩份。”
亦如實說:“好吃的。”
談司看一眼,坐了過去,手去拿亦手中的筷子,夾斷一小塊,吃了。
只吃了兩口,他說:“我讓助理在酒店準備了其他吃的,過會你吃完了就在酒店休息。”
亦:“那你呢?”
談司:“公司有點事。”
亦若有所思,“那你注意安全。”
話一出口,才意識到這話說的有多親昵,角抿了抿,正要找什麼借口找補。
談司手過人邊的水,“不相信你男人?”
“我們還沒訂婚——”亦反駁說:“你算不上我男人。”
談司話鋒一轉:“那看來我還得抓點,和你訂婚了,免得你用我的錢給別的男人開房。”
亦:“……”
懶得搭理他。
談司把亦放在弘韻的門口就走了。
可見公司的事的確很急。
亦確定談司走了之後,自己提著藥進了酒店門口,只是還沒走兩步,門口的兩個保鏢攔住了的去路,恭敬有禮的道:“沈小姐,沈總請你回去。”
這個沈總,自然指的不可能是沈國棟。
而是沈淮序。
亦頓了一下,問:“你們等了多久了?”
保鏢沒有回答,只說:“沈總在融悅等您。”
亦攥著藥袋的手了,清楚,沈淮序既然能在這里攔下,肯定是已經做好了其他後手的準備。
就算反抗,也會被這些人抓回去。
亦深深吸了一口氣,道:“車在哪。”
保鏢:“前面。”
他邊另一個保鏢上前兩步,接話說:“不過在這之前,勞煩您把您的手機給我。”
亦的臉上帶著一線薄怒,“這也是沈淮序讓你們做的嗎。”
兩個男人沒說話,視線卻很明確。
——是的。
亦強下心頭的怒氣,冷冷說:“我不,你們能拿我怎麼辦?”
又開口道:“你們跟在沈淮序邊有很多年了,應該知道他寵我的程度,即使我不,他也不會說什麼,可如果你們要我強制,那到時候苦頭的可是你們了。”
兩個保鏢對視幾眼,到底沒讓亦把手機上去。
亦被帶到融悅。
剛進門,屋濃重的飯菜香氣進鼻尖,昏黃的燈泛出淺淺暈,男人步履沉穩從廚房里出來,他瞥見站在門口的亦,臉上表沒有任何改變。
“回來了,去洗手吃飯吧。”
亦掐了掐掌心,沒有作。
目抬起來,看向眼前的沈淮序,盡可能克制住聲音里的緒,問道:“哥,你為什麼讓我突然回來。”
沈淮序說:“你到底還沒和他訂婚,住在一塊不合適。”
他聲音淡淡,約能聽見幾分冷意:“而且你這麼貴的,怎麼能去住酒店,對你不好。”
亦聽著這些話,沒有任何,有的卻是骨悚然。
忍住心頭的栗,問出心頭的那個疑問:“你派人跟蹤我?”
不然沒法解釋沈淮序怎麼知道的去溫泉山莊,又回弘韻的事。
沈淮序沒有回答,只說:“你不是還生病了,先換鞋進來吧。”
亦沒。
沈淮序的聲音乍然沉了幾分:“,聽話。”
亦渾發僵。
對上沈淮序的目,腦子里總是在不斷閃現那段被推進小池塘里的記憶,恐懼和不解接手了的,緩緩低下頭,把鞋子了換好,再走到廚房去洗手。
沈淮序已經坐在了餐桌前,上的圍解了下來,工整疊到一側。
桌面上是香味俱全的飯菜。
這些都是亦從前可而不可得的。
因為沈淮序忙,相當的忙,下廚的機會等同于沒有,而現在人居然當著面,做了這一桌。
恐懼淡去,亦心頭升起幾分復雜的緒。
抿了抿,抬眼看向沈淮序。
再次問道:“你到底——”
沈淮序說:“我的確派人跟蹤你了。”
他聲音平緩,卻宛若從地獄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