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褚一醒就去了醫院。
市醫院理療科的診室很靜，白墻映著冷，消毒水的淡味混著理療儀的低頻嗡鳴，漫在空氣里。
褚坐在診椅上，上搭著件淺米針織衫，領口微敞，出的頸後著塊淺灰膏藥。
是今早出門前自己的，卻仍不住頸間的鈍痛。
坐得極直，後背卻繃著，連抬手遞檢查報告單時，作都放得輕緩至極。
指尖著報告單邊緣，因為下意識的用力，指節泛了點白。
“褚小姐，”
醫生接過報告單，指尖劃過片子上的白顯影，眉頭微蹙。
“頸椎反弓伴C5-6椎間盤突出，迫神經了，所以手臂會發麻。”
“今天先做牽引理療，後續得配合康復訓練，不能再久坐低頭了。”
褚點點頭，聲音溫卻著干練：
“麻煩您了，按您的方案來就好。”
話音剛落，擱在診桌上的手機突然震起來。
屏幕亮起，“裴衾宸”三個字跳在界面上。
眸沒什麼波，只手拿起手機，指尖劃過接聽鍵，將手機到耳邊。
“在哪？”
男人的聲音過聽筒傳來，帶著剛開完會未散的低啞，卻沒半分暖意，還是慣有的強勢。
褚微微側過，避開醫生的視線，語氣清冷：
“有事？”
“別告訴我，”
裴衾宸的聲音頓了頓，尾音裹著點漫不經心的嘲諷：
“褚總醒來就把昨天的事全忘了。”
褚握著手機的指尖幾不可察地頓了下。
昨晚的畫面確實……
有點纏綿。
沒否認：
“大概記得。”
“來裴氏找我。”
男人沒給猶豫的余地，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迫。
褚微微抬手，對著醫生做了個“稍等”的手勢，指尖輕在前，眼神禮貌又清晰。
“我現在在醫院，這邊結束過去？”
聽筒那頭沉默了兩秒，只有輕微的紙張翻聲。
“給你十分鐘。”
沒等褚再說什麼，電話就被直接掛斷。
這人……講不講理？
褚盯著暗下去的手機屏幕，指尖無意識地挲著機邊緣，眉峰幾不可察地蹙了下。
十分鐘？
別說理療還沒開始，就算立刻起，從市醫院到裴氏大廈，車程都要二十分鐘。
他分明是在故意刁難。
可沒再多想，轉看向醫生：
“實在抱歉，臨時有急事要理。”
“理療麻煩幫我改到下午？我這邊結束就立刻過來。”
醫生看著頸後明顯的膏藥，又掃了眼報告單上的診斷，終究沒多說，只點頭：
“好的。”
“謝謝，添麻煩了。”
褚連忙道謝，起時因為後背僵，作慢了半拍，右手臂還傳來一陣麻意。
拎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沒再多耽擱，快步走出診室。
醫院走廊的風帶著涼意，吹得頸間發，把外套往上裹了裹，快步往停車場走。
二十五分鐘後，車子停在裴氏大廈樓下。
褚看著窗外高聳的寫字樓，手整理了下微的針織衫領口，又抬手了頸後的膏藥。
確認沒出來，才推開車門下車。
走進大廳，前臺看到，立刻禮貌地迎上來：
“褚總，裴總在頂樓等您，已經吩咐過了，您可以直接上去。”
褚點頭道謝，轉走向電梯。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
褚快步走向裴衾宸的辦公室。
“咚咚咚——”
“進。”
門的回應簡短冷，像淬了層冰，和這灑滿的頂層辦公室格格不。
裴衾宸坐在辦公椅上，指尖夾著支鋼筆，黑眸先掃了眼的腳邊，再抬眼時，語氣里裹著點漫不經心的嘲諷：
“十分鐘的路，走了二十五分鐘，褚總這是故意磨洋工？”
褚站在離辦公桌三步遠的地方，後背繃得筆直，卻沒像平時在談判桌上那樣反駁，只淡淡開口：
“市醫院到裴氏，不堵車也要二十分鐘，裴總查個導航就知道。”
“何況你隨時可以闖紅燈。”
的聲音平穩，垂眼時卻沒忍住，用指尖輕輕了下頸後。
膏藥邊緣硌得慌，剛才坐車時得更皺了。
“啪——”
裴衾宸給扔過來一份文件。
“十分鐘，做份報告。”
褚看著桌上被扔過來的文件，封面上“裴氏季度市場分析”幾個字刺得眼疼，眉峰瞬間擰起。
“這是你們公司員工該干的事。”
抬眼：
“裴總要是缺人，大可以招個新助理，不用拿我當免費勞力。”
裴衾宸靠在椅背上，指尖轉著鋼筆，黑眸里藏著點漫不經心的笑：
“我相信褚總的業務能力。”
“這點分析報告對你來說，應該不算難事。”
“但這不在我的業務范圍。”
褚寸步不讓。
“如果你想我接你那破公司，”
裴衾宸的鋼筆停了轉，指尖敲了敲桌面，
“這一周時間，你沒有資格說不。”
“L.Y不破，總歸是你賺了。”
褚立刻反駁，眼睫了。
“裴總接盤L.Y，不止是幫我，更是可以為裴氏的版圖作擴張——別把話說得像你在施舍。”
頓了頓，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抬眼時，眼底的銳利里多了點不容置疑的堅定：
“你要提附加條件的話，我也要提。”
裴衾宸挑了挑眉，微微前傾，黑眸沉沉地鎖著，難得出點探究的神：
“說說看。”
“我同意陪你一周，”
褚的聲音很穩，每個字都清晰有力，沒半點含糊。
“一周之後，你按約定接手L.Y，同時——”
頓了頓。
“我們結束炮友關系。”
辦公室里瞬間靜了下來，落地窗外的車流聲都變得清晰。
裴衾宸轉著鋼筆的作停了，黑眸里的漫不經心漸漸褪去，多了說不清的沉暗。
他盯著褚看了幾秒，間才溢出低啞的笑：
“怎麼？”
“褚總爽夠了？”
“想試試別的男人？”
褚的指尖在側悄悄攥了攥，指甲掐進掌心，卻沒讓緒在臉上。
抬眼，迎上男人帶著嘲諷的目，語氣淡得像在說別人的事：
“隨你怎麼想。”
沒有辯解，沒有生氣，連眼神都沒波。
對來說，此刻最重要的是敲定L.Y的歸屬和這段關系的終點。
其于的，不重要。
往前半步，目落在桌上的文件上，又重復了一遍，聲音更堅定：
“同意還是不同意？”
裴衾宸盯著看了足足半分鐘，黑眸里的沉暗翻涌，像藏著沒說出口的緒。
他忽然抬手，指尖敲了敲那份“裴氏季度市場分析”，節奏慢得讓人發慌：
“十分鐘，我要看到報告。”
沒直接答“同意”，卻用行劃了條件。
褚的眉峰又擰了下。
“可以。”
“不過我沒帶電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