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衾宸走到廚房,仰頭灌了大半杯水,涼水順著嚨往下,才稍稍下那莫名的煩躁。
“笨蛋。”
他低聲罵了句,把水杯放回臺面上,轉輕手輕腳往樓上走。
推臥室門時,他特意放輕了力道,卻在門里看見褚坐在床上
頭發凌地在臉頰,上裹著被子,像只驚的小,眼神迷茫地盯著床頭的兔子玩偶,眼底還帶著剛醒的紅。
聽見開門聲,猛地抬頭,看見是他,繃的肩膀才稍稍放松,聲音細得像蚊子:
“去哪了……”
裴衾宸快步走過去,在床邊坐下,手了微涼的臉頰:
“樓下打電話。”
“睡不踏實?”
“嗯。”
裴衾宸低笑一聲,掀開被子上床,手把撈進懷里。
褚後背著他的膛,男人手臂圈著的腰,下抵在發頂,帶著點無奈的咬牙聲:
“老子真是栽你上了。”
他掌心輕輕拍著的後背,節奏緩慢又溫,像哄鬧覺的小孩:
“要怎樣才肯睡?”
褚往他懷里了,後腦勺蹭過他的下,聲音得像棉花:
“不知道……”
頓了頓,猶豫了兩秒,才小聲說:
“你給我講個故事好了。”
“等著。”
裴衾宸把人往懷里又攬了攬,讓側靠在自己膛上,一只手虛虛護著的後背,另一只手悄悄到床頭柜過手機。
指尖輕劃屏幕,搜索欄里敲了 “睡前故事” 幾個字。
跳出的結果里,他挑了個帶小兔子的 —— 總覺得和懷里那只玩偶莫名契合。
“開始了?”
“嗯。”
“從前有只小兔子,總在晚上趴在山坡上看月亮,”
他聲音得又低又,掌心還保持著拍背的節奏,一下一下順著的脊椎。
“它總說月亮是自己的好朋友,可有時候雲把月亮遮住,它就會蹲在草地上著急,怕月亮不見了。”
褚靠在他懷里,耳朵著他的口,能聽見他沉穩的心跳,混著講故事的聲音,像溫的鼓點。
沒說話,只是輕輕蹭了蹭他護在後背的手,指尖無意識地勾著他睡的線。
“然後呢?”
“後來兔媽媽告訴它,月亮不會走,就算被雲遮住,也在天上陪著它,”
裴衾宸低頭看了眼懷里的人,見眼睫垂著,沒再晃,繼續慢慢講:
“小兔子就試著閉眼睛聽,真的聽見風里有月亮的聲音,輕輕的,就像它看見月亮時的那樣。”
“從那以後,就算沒有月亮,它也能安心睡著,因為知道月亮一直陪著它。”
故事講完,他指尖還停在手機屏幕上,沒敢。
指尖頓了頓,他低頭對上眼睛。
明明眼底還帶著紅腫,此刻卻著點小倔強,像只故意鬧人的小貓。
他結滾了滾,無奈地勾了勾角:
“沒了。”
“太短了。”
褚往他懷里又了,指尖又勾住他睡的線,輕輕扯了扯。
“換一個。”
可沒等裴衾宸開口,又突然改口,眼神飄到床頭柜的方向。
“算了,你給我讀財經新聞好了,用英語。”
裴衾宸擰眉,低頭盯著:
“這樣能睡著?”
“不能。”
褚眼睫垂著,說得有氣無力。
“睡不著也在浪費時間,不如提升一下聽力,以後旅游也能用。”
裴衾宸看著一本正經的樣子,又氣又笑,手了的側腰:
“別想。”
他把手機往床頭柜上一放,重新把人往懷里了,掌心換了個姿勢,從拍背改輕輕順的頭發,指腹蹭過乎乎的發尾。
“不講新聞,乖乖睡,我抱著你。”
褚剛張了張,就被男人輕輕按了按後腦勺,把的臉按回自己口。
“聽話。”
他的聲音著的耳朵,又低又,帶著點不容拒絕的縱容。
“今天先睡,明天給你講,嗯?”
“嗯……”
褚沒再說話,只是悶悶應了一聲,指尖悄悄松開了他的睡,轉而圈住他的腰,把臉埋得更深。
裴衾宸的掌心還在慢慢順的頭發,節奏比剛才更緩,偶爾會低頭蹭蹭的發頂,呼吸里帶著清冽的沉木味,裹得格外安心。
暖黃的床頭燈把兩人的影子在枕頭上,安靜得只剩彼此的呼吸聲。
裴衾宸就這麼拍著、順著,偶爾低頭看看懷里的人。
凌晨三點。
這祖宗折騰一晚上了。
床頭燈的暈漸漸淡了些,窗外的月也沉了,只有鐘表秒針輕輕的 “嗒嗒” 聲,在房間里格外清晰。
裴衾宸順著褚頭發的掌心沒停,只是作比之前更輕,指腹偶爾會無意識地蹭過的耳垂。
低頭時,他能看見的睫垂在眼下,長而,隨著呼吸輕輕,像停在花瓣上的蝶,終于不再慌。
褚鼻尖蹭著他的襯衫,偶爾會發出一聲極輕的哼唧,像小貓在夢里找舒服的窩。
圈著他腰的手松了些,指尖卻還輕輕著他的睡,沒完全放開,像是抓著點安心的依靠。
裴衾宸結滾了滾,低頭在發頂輕輕了,沒敢用力。
“安心睡。”
他聲音得極低,幾乎要融進空氣里。
“我不挪開。”
話音剛落,褚的又往他懷里了,最後一點繃也散了,呼吸徹底平穩下來,連指尖都了,乖乖搭在他的腰側。
過紗簾漫進臥室時,褚才慢悠悠睜開眼。
眼皮沉得像掛了鉛,渾還帶著熬夜後的酸,翻了個,裹著被子蹭了蹭枕頭,腦子里還暈乎乎的。
直到視線撞進一道悉的影,才猛地清醒了些。
裴衾宸就站在門口,穿著淺灰的居家服,袖口松松挽著,手里還拿著杯溫水。
見醒了,他抬了抬下,目落在糟糟的頭發上:
“醒了?”
褚了眼睛,看了眼時間。
十二點。
瞬間坐起,被子到腰際,聲音還帶著剛醒的沙啞:
“你怎麼沒去公司?”
裴衾宸走過來,把水杯放在床頭柜上。
“我是老板,我說了算。”
他直起,目掃過蒼白的臉,語氣沉了沉:
“醒了就起來,換件服。”
“帶你去醫院。”
“唰” 地一下,褚的作僵住了。
“做什麼?”
“檢查。”
裴衾宸的語氣沒商量,視線牢牢鎖著。
“看看你到底怎麼了。”
“不用。”
“我就是……失眠而已,都習慣了。”
裴衾宸盯著看了幾秒,結滾了滾,語氣里帶著點不易察的心疼:
“是麼?”
他上前一步,彎腰湊到面前,聲音得低:
“誰之前委屈得不樣子,跑過來跟我說‘我生病了’?”
“還有昨天晚上鬧的半夜睡不著,當我是眼瞎?”
他的話像針似的扎在褚心上,讓瞬間沒了反駁的力氣。
垂著頭,聲音細得像蚊子:
“真沒事……”
裴衾宸沒再跟爭,只是低頭看了眼手腕上的表,語氣了些:
“十分鐘,收拾好下來。”
他頓了頓,目落在繃的肩膀上,又了點,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堅定。
“別讓我扛著你去,嗯?”
褚咬著沒說話,看著他轉離開的背影,心里像了塊石頭。
十分鐘過得飛快,坐在床上沒,手指反復挲著被子布料。
樓下的腳步聲漸漸近了,裴衾宸推開門時,看見的就是依舊坐在床上的模樣。
被子裹著的,像只在殼里的蝸牛,臉比剛才更白了些。
“嘖。”
“褚。”
“好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