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衾宸騰出一只手,指尖輕輕勾了勾垂在臉頰旁的碎發。
“是麼?”
“那你覺得,我適合當誰的丈夫?”
褚愣了下,輕輕拍開他的手。
“你找誰找誰。”
車子穩穩停在別墅門口。
兩人走進客廳,裴衾宸沒多停留,徑直往書房走。
褚隨口問了句:
“你不吃午飯?”
裴衾宸從書房里拎出個黑文件袋,聞言回頭看,指尖勾著袋口,語氣沒什麼波瀾:
“談合作,不著。”
他走到玄關換鞋,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聲音清脆又利落,沒半點拖泥帶水。
褚靠在餐廳門框上,看著他系領帶的作,又問:
“晚上大概幾點結束?”
“十點往後。”
裴衾宸把領帶系好,抬手理了理領,抬眼時剛好撞進眼底那點沒藏住的亮,角幾不可察地勾了勾,卻沒點破,只拿起玄關柜上的車鑰匙,語氣沉了沉。
“別跑,乖乖待著。”
褚的耳尖倏地一熱,剛才那點雀躍瞬間被破,連忙別開臉,假裝看窗外的綠植:
“知道了,誰要跑。”
話雖這麼說,指尖卻悄悄松開了。
不跑就怪了。
“讓周管家給你備了零食,別多吃。”
說完,轉就拉開了別墅大門。
“我走了?”
“哦。”
褚的聲音悶悶的,看著他的車駛離車道,才松了口氣。
今天去哪兒玩兒來著?
不行得換服。
踩著樓梯往上跑,擺都跟著晃,到了帽間才猛地剎住腳。
穿米白針織衫太乖了,出去玩得換利落的。
褚在帽間里翻得飛快,黑衛往上一套,袖子卷到小臂,出纖細的手腕。
黑休閑腰頭往下了,剛好卡在骨位置,利落又顯長。
對著鏡子把鴨舌帽往低了,帽檐遮住大半張臉,只出點抿著的角。
就算在夜店撞見人,不仔細看也認不出。
更別說被裴衾宸的人抓包時,低頭就能往人群里鉆。
換好鞋剛要往出門,就聽見客廳傳來周管家的腳步聲。
“褚小姐?您要出門嗎?先生走前讓我給您留了熱湯,現在喝嗎?”
褚手一頓,連忙直起,扯了扯衛領口:
“不了,我出去一趟。”
剛拐出別墅區的大門,就忍不住加快了腳步,連風都帶著點自由的味道。
以前總被 “褚總” 的份捆著,
出門要提前安排路線,見人要維持得的笑。
哪有現在這樣,想走就走,想停就停。
車子繞到巷口的老小吃攤停下,攤主是對賣糖油果子的老夫妻,油鍋里的果子滾著金黃的糖,甜香飄得老遠。
褚站在攤前:
“張叔,拿兩串,多裹點糖霜。”
老夫妻認識。
以前偶爾會來買,不過好久沒來了。
張叔手里的長簽子剛從油鍋里撈起一串果子,金黃的糖還在往下滴著油珠,聽見褚的聲音,抬頭一看,立馬笑開了:
“喲,是小褚啊!可有小半年沒見你來了,還以為你早把咱這小攤忘了呢!”
旁邊的李嬸正往糖霜罐里撒芝麻,也湊過來看,目落在褚的黑衛和鴨舌帽上,笑著打趣:
“今天怎麼穿得這麼自在?以前來的時候,總穿得板板正正的,跟要去開會似的。”
褚被說得有點不好意思:
“最近不忙,就想過來嘗嘗您家的果子。”
笑著說,目落在油鍋里翻滾的果子上。。
“還是老樣子,我可饞了。”
“那可不!”
張叔手腳麻利地往果子上裹糖霜,芝麻撒得足足的。
“給你多裹點,知道你就這甜口。”
褚接過遞來的糖油果子,簽子剛到指尖就覺出燙,輕輕吹了吹,咬下一口。
糖霜在里化開,帶著芝麻的香,外殼脆得咬著 “咯吱” 響,里面的糯米卻乎乎的,還帶著點溫熱的油香。
“好吃。”
含糊地說,眼睛彎了月牙。
李嬸看著這模樣,從攤車底下出個紙袋子,裝了個剛煮好的烤紅薯遞過來:
“剛出爐的,還熱乎著,拿著暖手。”
“你這孩子,天這麼涼,穿這麼薄就出來了,別凍著。”
褚連忙雙手接過,紅薯的溫度過紙袋子傳過來,暖得指尖都熱乎了。
“謝謝李嬸,不用這麼麻煩的。”
“麻煩啥!”
李嬸拍了拍的手背。
“以前你幫襯我們老兩口不,這點東西算啥。”
“你啊,別總把自己繃得那麼,偶爾也該歇歇,像今天這樣,吃點吃的,多好。”
褚心里一,低頭看著手里的烤紅薯,暖意在掌心蔓延開來。
旁邊烤串攤的王叔正翻著鐵簽上的串,油星子落在炭火上 “滋啦” 響,聞著就讓人流口水。
聽見這邊的靜,他隔著兩米遠就揚著嗓子喊:
“小褚!既然來了,嘗嘗叔家的烤唄!剛腌好的五花,而不膩!”
褚剛咬完一口糖油果子,角還沾著點糖霜,聽見招呼就笑著轉頭,晃了晃手里的烤紅薯:
“來,怎麼不來。”
“我每次從張叔這兒過,都能聞見您家的香味,早饞了。”
說得坦,沒有半點以前 “褚總” 的疏離,倒像個常來常往的街坊。
王叔笑得眼睛都瞇了,手里的鐵簽子翻得更勤快,還特意多拿了幾串翅:
“這就對了!以前總見你匆匆路過,叔哪敢你啊,怕耽誤你忙大事!”
他一邊說,一邊往串上刷蜂醬,甜香混著香飄過來,勾得人胃里直。
褚走到烤串攤前,找了個小馬扎坐下,把烤紅薯放在上,指尖還能到紙袋傳來的暖意。
“以前是太忙了,以後我常來。”
看著王叔把串架在烤爐上,油星子滋滋地濺,忽然覺得這樣的煙火氣,比會議室里的咖啡香更讓人踏實。
“要不說呢!”
張叔也湊過來看熱鬧,手里還拿著剛炸好的糖油果子。
“你啊,就是太拼了,年紀輕輕的,別總把自己當機用。”
王叔把烤好的五花串遞過來,簽子上還冒著熱氣:
“先嘗嘗!不要錢,就當叔給你補補!以前你幫襯咱們這條巷不,去年巷口修路,還是你跟業通的,這點烤算啥!”
褚接過串,邊咬,邊從包里掏出手機:
“那不行,錢還是要給的。”
“您這新鮮,醬料也香,哪能白吃。”
說著就要掃收款碼,王叔連忙手攔:
“哎哎哎,你這孩子怎麼這麼見外!跟叔客氣啥!”
“您做烤是營生,我吃東西付錢,天經地義。”
“要是今天我白吃了您的,下次再來,心里不踏實。”
頓了頓,又笑了笑。
“再說了,我還想以後常來呢,總不能每次都讓您請客吧?”
這話聽得王叔心里熨帖,也不再堅持,只笑著點頭:
“行!聽你的!那我給你多烤兩串,算叔送你的!”
他說著,又往烤爐上添了幾串香菇。
“喜歡吃啥跟叔說啊!”
“嗯。”
褚咬了口,外皮焦脆,里面的卻得流,甜醬的味道剛好中和了油脂的膩,好吃得讓眼睛都亮了。
“王叔手藝可以啊,比我上次去的餐廳里的主廚做的都好。”
這話逗得倆大叔都笑了,連旁邊賣豆腐腦的劉嬸也湊過來,端了碗熱乎的豆腐腦:
“小褚,嘗嘗嬸的豆腐腦,咸口的,配烤正好!”
褚連忙雙手接過,豆腐腦的熱氣撲在臉上,暖得鼻尖都有點紅。
突然有點寵若驚。
角忍不住翹了翹:
“這麼熱,我晚飯都不用吃了。”
張叔笑著湊過來:
“哎呦,多吃點兒,咱小褚就是招人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