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管家很快端著兩只白瓷碗出來,白的豆漿冒著溫吞的熱氣,碗沿撒了圈細碎的桂花,甜香混著豆香飄滿客廳。
他把碗輕輕放在兩人面前,又順手遞過兩雙銀勺:
“剛磨的,還熱著,慢些喝。”
褚指尖搭在碗沿試了試溫度,目自然地掃向餐邊柜。
玻璃門里擺著只描金糖罐,是上次嫌糖不夠細,特意讓某人換的。
沒起,只長胳膊,指尖勾著糖罐的耳柄輕輕拉到面前,帶著點慵懶。
不。
是純懶。
雪白的綿白糖簌簌落在豆漿里,拿勺子輕輕攪了攪,白的豆漿泛起細的糖紋,看得旁邊的蘇梨漾彎了彎眼:
“褚小姐甜口的?”
褚“嗯”了聲,遞過糖罐:
“試試?加一勺就行,桂花和糖搭著,香味能顯出來。”
蘇梨漾沒推辭,接過糖罐加了小半勺,攪開後嘗了一口,眼底亮了亮:
“確實不一樣,比無糖的多了點暖勁,好喝。”
猶豫了兩秒,還是溫和地開了口:
“褚小姐怎麼會在衾宸家?我記得他以前很讓外人留在這里。”
褚正喝著豆漿,聞言作頓了頓。
要怎麼說。
萬一,是爛桃花呢。
抬眼看了眼蘇梨漾,一本正經的“瞎編”:
“昨晚跟朋友去吃飯,不小心喝多了,打車路過這附近,剛好到裴先生。”
“他看我站在路邊晃悠,就收留我住了一晚。”
說得像模像樣。
妥妥的“裴先生人帥心善”。
蘇梨漾愣了下,眼底滿是了然的溫和,卻沒追問,只順著的話接道:
“衾宸確實心細,以前在國外,我們一群人出去,他也總想著照顧別人。”
褚喝著甜豆漿,聽著蘇梨漾和周管家閑聊國外的趣事,偶爾一兩句話,心里沒什麼多余的念頭。
“嗡嗡嗡——”
手機突然傳來振聲,綿長又有節奏,打破了客廳的閑聊。
褚放下豆漿碗,了角。
“抱歉,我接個電話。”
“去吧,不急。”
褚沒往樓上走,順著客廳側邊的玻璃門繞到了外臺。
清晨的風帶著點草木的氣,還算舒服。
劃開手機屏幕,“裴衾宸” 三個字在晨里亮著,指尖剛到接聽鍵,就傳來他低沉又帶著點暖意的聲音:
“醒了?”
“嗯。”
“在做什麼?”
“吃早飯。”
著嗓子學了句蘇梨漾的法:
“衾宸啊。”
電話那頭靜了半秒。
“哪兒學來的?”
褚指尖勾著臺欄桿上的藤蔓,語氣里摻了點漫不經心的調侃:
“應該是你的小青梅吧,蘇家的蘇梨漾。”
“我跟不太,之前聽過你們的八卦。”
電話那頭的鍵盤聲突然停了,裴衾宸的聲音沉了些:
“回來了?”
“嗯。”
“在家里?”
“是的。”
“所以?”
褚挑了挑眉,指尖無意識地繞著藤蔓玩:
“所以什麼所以?我是問你的意思。”
“看你,我跟不。”
“我跟也不啊。”
褚擰眉。
“不是說,你們一起長大的麼?”
“沒有。”
裴衾宸的聲音里多了點篤定的真誠,像是怕不信,又補了句:
“就小時候跟著長輩見過幾次。”
停頓半秒,他的聲音更了,帶著點不易察的鄭重:
“你是我最的異。”
褚嗤笑一聲,“嘖” 了下,沒接這話。
“那……我應該好好招待,還是禮貌送客?”
“,”
“跟我表白過。”
連臺的風都似乎頓了頓,褚繞著藤蔓的指尖倏地停住,藤蔓從指間下去,垂在欄桿上輕輕晃。
愣了兩秒。
等反應過來,皺了皺眉,語氣里裹著點嫌棄的嗔怪,指尖下意識敲了敲欄桿:
“滾啊裴小衾,誰準你這麼的?”
喊得沒什麼殺傷力,反而像鬧別扭似的。
連自己都沒察覺語氣了半截。
電話那頭傳來低低的笑,不是敷衍的輕笑,是帶著暖意的、像是從腔里漾開的笑,震得聽筒都輕輕麻:
“怎麼不能?”
“你都喊我裴小衾。”
褚被他堵得語塞,指尖攥了攥手機,干脆懶得跟他掰扯。
“貧。”
“想留就留,不想留就讓周管家送。”
褚撇了撇,語氣又恢復了之前的漫不經心:
“行,懂了。”
沒等對面男人再說話,干脆利落地按了掛斷鍵。
此時此刻。
辦公室里的裴衾宸,看著暗下去的屏幕,還維持著耳聽電話的姿勢。
他愣了兩秒,才緩緩把手機放下,指尖在屏幕上輕輕點了點。
嘖。
這人,一點面不留。
他角勾了勾。
。
還不錯。
褚從臺回來時,指尖還沾著點欄桿上的晨,隨手在居家服下擺蹭了蹭,剛走到客廳門口,就聽見周管家的聲音:
“…… 蘇小姐在國外這些年,怕是沒怎麼吃到家里的菜吧?這次回來可要好好補補。”
“……那邊的蔬菜總放得太老,哪有咱們早市的新鮮。”
“還行,周叔,”
蘇梨漾的聲音溫溫。
“我媽總說,要是想吃口新鮮的,就回來,給我做。”
看見褚,話頭頓了頓,剛想起,就見褚已經直起腰,手里攥著車鑰匙,腳步沒停。
“周叔,我出去一趟。”
褚的語氣干脆,沒多余寒暄,目掃過墻上的掛鐘。
九點十分。
路上應該不堵車。
蘇梨漾坐在藤椅上,沒料到這麼急,愣了愣才開口:
“褚小姐這就要走?我還想著……”
“嗯,忙。”
褚打斷得自然。
“你要走的話,我順路送你,省得司機進來。”
“那……那太麻煩你了。”
蘇梨漾連忙起,拎起旁邊的手提包。
“我去市中心花店,應該順路。”
“門口稍等,我上樓拿件服,五分鐘。”
褚說完就往二樓走,腳步快得沒拖泥帶水。
打開柜,隨手抓過常穿的黑大,套在居家服外面,又換了雙運鞋,對著鏡子扯了扯領,全程沒超過三分鐘。
下樓時,蘇梨漾已經站在門口,手里攥著包帶,顯得有些拘謹。
“走吧。”
“褚小姐,你要是急,我到花店就下車,不耽誤你時間。”
蘇梨漾坐進副駕,主開口。
“沒事,順路。”
褚發車子,目盯著前方路況,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著。
嘖。
給自己裝的都以為要去公司上班了。
是的,沒錯。
裝的。
褚目沒偏,只盯著前方紅燈,語氣漫不經心:
“花店買花?”
蘇梨漾坐在副駕,手指悄悄攥了手提包帶,指尖蹭過包面的紋路,語氣了些:
“嗯……我想去看看衾宸,辦公室擺束新鮮花能提神,我想著他最近忙,就想送束給他。”
說著,還補充了句:
“他喜歡白玫瑰,順路去那家買。”
褚“哦”了聲,沒多接話,剛好綠燈亮起,輕踩油門,車子平穩地往前開。
嘖。
狗男人還喜歡白玫瑰。
“我直接送你到裴氏樓下好了,順路。”
蘇梨漾明顯愣了下,握著包帶的手松了松,眼底閃過一意外,隨即連忙道謝:
“那就麻煩褚小姐了。”
褚“嗯”了聲,沒接話,只隨手調大了點車載音響的音量。
不多時。
車子穩穩停在花店門口,蘇梨漾解開安全帶,說了句“褚小姐稍等我兩分鐘”,便快步推門下車。
褚沒,指尖隨手劃開手機屏幕,找到裴衾宸的對話框,飛快敲了兩行字:
【等著,你的花在路上。】
消息剛發出去,那邊幾乎秒回:
【你要來?】
褚看著屏幕,角勾了點似笑非笑的弧度,指尖繼續敲:
【我可沒這閑工夫,就是給你的“桃花”當回司機。】
發完消息,把手機扔回包里,抬頭看向花店門口。
蘇梨漾正站在柜臺前挑選花束,手里拿著一束白玫瑰,跟店員說著什麼。
沒一會兒,蘇梨漾捧著包裝好的白玫瑰走出來,坐進副駕時,還特意把花束小心放在上,語氣帶著點不好意思:
“讓褚小姐久等了,我們走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