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衾宸的手沒停，指尖的力道又輕了些，像怕疼似的，順著發尾蹭過的布料慢慢著。
“是你上涼。”
“醫生有沒有說什麼時候開始理療？”
褚的肩線輕輕頓了下，目從窗外的樹蔭移到自己搭在上的手。
“上周復查說，後滿一個月開始。”
頓了頓，才輕輕抬了抬眼，沒看他，只盯著副駕前方的儲格，語氣里帶了點自己都沒察覺的輕描淡寫：
“還沒約時間。”
“下周一我幫你約專家號，送你過去。”
“嗯……”
約莫十分鐘左右。
“好點了麼？”
“沒，我好悶。”
聽見的話，他沒多猶豫，把副駕的車窗完全降下來，風裹著樹蔭的暖意涌進來，比剛才更敞快些：
“下去走走？”
“行。”
兩人先後下車，裴衾宸沒走太快，刻意放慢腳步，跟并肩走在樹蔭下。
褚走了沒兩步，腳步就虛了些。
掌心到的皮泛著點涼，卻不住太突突的脹。
視線掃到不遠樹蔭下的長椅，腳步沒再往前，轉頭拽了拽裴衾宸的袖口：
“那邊……坐會兒。”
裴衾宸立刻停住腳，順著的力道往長椅方向走。
剛坐下就覺往自己這邊靠了過來 。
虛的撐不住似的，慢慢往下了，最後半埋進他懷里，額頭抵著他的口，呼吸都帶著點滯的輕。
“帶你去醫院？”
他低頭，聲音得很低，怕驚著。
褚沒抬頭，只在他懷里輕輕 “嗯” 了聲搖了搖頭，聲音悶在布料里，含糊得像夢囈：
“頭沉……撐會兒。”
“去醫院也沒用……來回折騰，還不給吃藥。”
裴衾宸沒再提，抬手輕輕護在的後頸。
掌心著頸側的布料，剛好覆住之前按過的地方，帶著持續的暖意，像是在替穩住那發沉的暈勁：
“不折騰，就靠著。”
褚在他懷里輕輕 “嗯” 了聲，攥著他角的指尖又了，卻沒再說話。
額頭抵著他溫熱的口，能清晰地覺到他的心跳，沉穩又規律，像在慢慢熨帖發沉的頭。
風還在樹蔭里輕輕繞，裴衾宸剛替攏了攏耳邊的碎發，就聽見不遠傳來 “噔噔噔” 的腳步聲。
又輕又急，像只小團子在跑。
沒等他抬頭，那腳步聲就停在了長椅旁。
“叔叔……”
裴衾宸抬眼，看見個穿著黑小衛的小家伙站在跟前。
乎乎的小手攥著一小袋蝦條，眉頭擰得的，黑葡萄似的眼睛盯著懷里的人，小音得發糯：
“姐姐病病是不是？”
裴衾宸低頭看了眼懷里的人，手還護在後頸沒。
“嗯。”
小家伙得到回應，往前湊了半步，小眉頭擰得更了。
他著小手往褚那邊指了指，還皺了皺小鼻子，好像替覺得難。
“痛痛……”
聽見聲音，褚在男人懷里輕輕了，出小半張泛著虛白的臉，角翹了翹：
“叔叔……”
裴衾宸低頭，手順著的後背輕輕往下順了順：
“確實是叔叔。”
這話剛落，小家伙晃了晃手里的蝦條，小腦袋往褚那邊探了探，脆生生地喊：
“漂亮姐姐……”
說著就把攥著蝦條的小手遞過來，包裝袋還沾著點他手心的溫度。
“給你。”
“不痛……”
褚看著他遞過來的小手 —— 指節圓乎乎的，還沒完全展開，心里得發暖。
慢慢抬了抬手，指尖輕輕接過蝦條，聲音放得更：
“你這麼乖啊？”
小家伙立刻用力點頭，小腦袋晃了晃，黑葡萄似的眼睛亮閃閃的：
“對的……”
“媽媽呢？”
褚沒看見大人的影子。
小家伙這才後知後覺地往後轉，小短往後挪了挪，看見不遠快步走過來的人。
“媽咪……媽咪在後面……”
“我跑過來……”
褚挑眉。
“你沒等媽咪就跑過來了？”
“對的。”
這時人已經走了過來，是個穿著米風的年輕媽媽，看見長椅上的兩人，先溫和地笑了笑，才蹲下來了小家伙的頭：
“不等媽咪？跑丟了怎麼辦？”
“沒丟……”
“媽咪，累惹～”
小家伙立刻撲進媽媽懷里，小腦袋蹭了蹭的脖子，又轉頭指著褚：
“我們、我們陪姐姐。”
媽媽順著他的手指看過來，目落在褚泛著虛的臉上，笑著了小家伙的頭發：
“好，我們乖乖坐一會兒，陪姐姐。”
小家伙坐在媽媽懷里，黑葡萄似的眼睛卻沒離開過褚。
見半靠在男人懷里，也學著樣子往媽媽頸窩里了，小胳膊圈住媽媽的脖子，乎乎地撒：
“媽咪，我也抱抱……”
年輕媽媽笑著把他往懷里了，手輕輕拍著他的小後背，指了指隨的包：
“先不抱哦。”
“媽咪給你一包新的，你給姐姐換一個。”
“你說，‘姐姐，我們換一個，那個我吃過了’。”
小家伙立刻直起小子，眼睛亮了亮，手從媽媽手里接過新的蝦條袋 —— 包裝袋還沒拆，在手里鼓鼓的。
他攥著袋子，小短邁著 “噔噔” 的步子，又走到裴衾宸跟前，仰著小臉往上看，小音帶著點認真：
“嗯…… 姐姐換一個…… 要介個……”
說著就把新蝦條往褚面前遞，另一只手還不忘指了指手里那袋拆開的，像怕不明白。
褚看著他舉得高高的小手，指尖還沾著點剛才的零食碎屑，忍不住笑了。
慢慢把手里的蝦條遞過去，換過那袋新的，指尖到他乎乎的小手。
“你好可。”
“幾歲了？”
小家伙立刻了，小腦袋抬得更高，聲音脆生生的：
“嗯……我兩歲半惹……”
說完還出胖乎乎的小手，比了個 “二” 的手勢，指尖都沒完全直，卻著認真勁兒。
褚被他那副小模樣逗得又彎了彎眼，剛想說話，就見小家伙又轉向裴衾宸，小眉頭輕輕皺著，像在叮囑似的：
“叔叔……要抱、抱一點，姐姐冷……”
說完還指了指褚在外面的手腕。
著點涼，確實沒什麼。
褚眼底的笑意更深了，抬頭看他，眼里帶著點調侃的笑意：
“嘖。”
小家伙見笑了，也跟著咧，攥著剛才換過來的舊蝦條，往褚邊湊了湊，小湊到耳邊：
“漂亮姐姐，我剛剛看惹恐龍……跟媽咪，好大的……”
說著還張開小胳膊比了個大大的圈。
“保護姐姐……”
“那恐龍長的太兇了怎麼辦？”
褚順著他的話問，聲音放得，連帶著臉都好像比剛才好了點。
注意力被這只小團子完全勾走了，太突突的脹意都淡了些。
小家伙攥著蝦條的手輕輕晃了晃，小胳膊舉到褚面前，乎乎的手指比劃著：
“兇……但是輕輕的，抱姐姐不痛……”
說著還輕輕了褚的手腕，作乎乎的，怕疼似的。
“恐龍也這麼乖啊？”
“是的呀≈”
裴衾宸坐在旁邊，目沒離開過褚。
看見眼尾染了點淺淡的暖意。
他悄悄調整了下姿勢，把往懷里又帶了帶，讓靠得更穩些，手還輕輕護在的後頸。
沒說話，只靜靜看著跟小家伙聊天。
玩兒了好一陣，年輕媽媽看了眼手機，又了小家伙的頭。
“寶貝，我們該回家了。”
小家伙正蹲在褚面前，舉著蝦條要喂嘗一口，聽見這話立刻撅起小。
“唔……不要……”
說著還往褚邊挪了挪，小手攥著的角，黑葡萄似的眼睛里滿是不舍。
褚看著他那副黏人的小模樣，忍不住輕輕了他的小臉蛋，聲音得發：
“回家了，我也要走了。”
小家伙還是不不愿地噘著，慢慢松開攥著褚角的手，小音帶著點委屈：
“那……姐姐要乖乖的，不疼。”
“好，我乖乖的。”
小家伙攥著媽媽的手，小短挪得慢吞吞的，每走兩步就忍不住回頭。
黑葡萄似的眼睛牢牢盯著褚，小手還舉得高高的，揮得像小旗子：
“拜拜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