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走到巷尾時，鼻尖先撞上一混著黃油和堅果的甜香。
劉記點心鋪的木質招牌被風晃得輕響，玻璃柜臺里擺著滿滿當當的甜點。
杏仁、棗泥糕、桂花糖糕碼得整整齊齊，剛出爐的黃包還冒著熱氣。
“劉爺爺，忙著呢？”
掀開門簾進去，聲音清亮卻溫和，剛好過烤箱的低鳴。
柜臺後正給點心油紙的劉大爺抬頭，看見是，立刻放下手里的活，眼睛笑了：
“小褚來啦！”
“好些日子沒見你，是不是忙忘了你最的棗泥糕？”
“哪能忘，”
褚走到柜臺前，指尖輕輕點了點玻璃，目掃過各式點心，語氣帶著認真的考量：
“今天想多挑幾樣，給家里長輩帶的，”
“要和點、不那麼甜的。”
劉大爺立刻明白了，轉從里柜端出一碟剛涼的山藥糕：
“嘗嘗這個，昨天新做的，加了茯苓，乎乎的。”
“還有這個芝麻，我特意放了糖，香得很。”
他又指了指玻璃柜里的豆沙卷，
“這個也不錯，豆沙是自己熬的，沒添防腐劑。”
褚拿起一塊山藥糕嘗了嘗，口綿，帶著淡淡的山藥香，點頭笑道：
“就這幾樣吧，每樣裝一盒，麻煩您多包兩層油紙，別蹭壞了。”
“放心！”
劉大爺手腳麻利地拿紙盒子分裝，邊裝邊念叨：
“麻薯要不要？我記著你也喜歡，我給你裝兩塊，”
褚指尖剛到紙盒子邊緣，聽見這話忍不住笑了，語氣下來，帶著點跟長輩撒似的溫和：
“要的，謝謝劉爺爺。”
“哎！客氣啥！”
劉大爺笑得眼睛瞇，從旁邊的竹篩里撿了四塊圓滾滾的麻薯，單獨包好，遞到手里。
“剛做的，還帶著點溫乎氣，裹的黃豆也是現磨的，不噎人。”
他又往紙包里塞了一小袋桂花糖：
“這個你拿著，泡水喝甜的，你工作忙，總熬夜，喝點這個舒服。”
支付提示音剛落，劉大爺正疊油紙的手猛地頓住，抬頭盯著收銀機屏幕，老花鏡到鼻尖上也沒顧上扶：
“多了多了！小褚你這孩子，怎麼付這麼多！”
“我給你退回去，可不能讓你吃虧！”
褚趕手按住他的手，
“爺爺您收著，”
“不然總是不讓給錢，我以後都不好意思來您這兒了。”
劉大爺愣了愣，看著眼底的認真，又低頭瞅了瞅手里剛包好的麻薯，終于嘆了口氣笑了：
“你這孩子，”
“行，那爺爺不跟你客氣了，下次來啊，我給你留剛出爐的黃包！”
“好。”
褚接過他遞來的點心盒，又回頭叮囑：
“您多注意子！”
“知道！慢走啊！”
劉大爺送到門口，看著的背影融進巷口的里，才轉回去，對著里屋喊：
“老伴兒，你看看咱小褚，多懂事……”
褚拎著點心盒往巷口走，剛拐過老槐樹就看見前頭的熱鬧。
男人站在張叔鋪子的屋檐下，懷里抱著個紙袋子。
手里串著兩串糖油果子，胳膊上還搭著李嬸塞的米糕。
連王叔都湊在旁邊，手里舉著兩串烤里脊要往他手里遞。
活像被一群長輩圍著投喂的小朋友。
忍不住彎起角，腳步放輕了些，隔著兩步遠揚高聲音，語氣里帶著點笑：
“李嬸，別給了，你看他都快拿不下了……”
這話一落，圍著的人都轉頭看，李嬸手里的米糕還沒遞出去，笑著嗔了句：
“這不是看小伙子實誠嘛！”
張叔也跟著笑，指了指裴衾宸懷里的袋子：
“都是給你們留的，熱乎著呢，路上吃。”
裴衾宸看見，趕騰出一只手要去接手里的點心盒，聲音乎乎的：
“拎這麼多？累不累？”
褚躲開他的手，自己把點心盒放在旁邊的石桌上。
手幫他理了理被風吹的領，指尖著他胳膊上的米糕紙，忍不住調侃：
“裴先生這待遇可以啊。”
“沾了老婆的。”
裴衾宸低頭笑，把手里的糖油果子遞到邊：
“熱的。”
旁邊王叔拍了拍裴衾宸的肩膀，笑著催：
“走吧，一會兒點心該涼了！”
“小褚，下次帶他常來啊！”
李嬸也跟著叮囑：
“讓他好好待你，不然我們可不依！”
褚笑著應下，咬了口糖油果子，角沾了點糖霜。
“以後帶你常來，帶你吃遍這條巷。”
裴衾宸被逗得低笑，指腹蹭掉角殘留的糖霜，
“好。”
他手去拎石桌上的點心盒，卻被褚一把按住手腕。
“我來，你手里東西多。”
把點心盒往自己這邊拉了拉，指尖勾住他的手，語氣又又颯：
“哪能讓跟班拎重東西。”
裴衾宸沒再爭，只反手攥的手，指腹蹭過的掌心：
“好，聽老婆的。”
褚剛坐進副駕，就迫不及待拆了點心盒。
剛掀開油紙，白氣就裹著棗香撲出來，燙得指尖往回了，卻還是飛快起一塊往男人邊塞：
“嘗嘗這個！”
自己也咬了一大口，燙得直吹氣氣，腮幫子卻鼓得像含了顆小湯圓，眼睛亮晶晶地盯著他，還催：
“快點，燙才香！”
裴衾宸湊過去咬下一半，甜糯的棗泥混著熱氣在里化開。
還沒來得及細品，先看見指尖泛著紅，立刻攥住的手輕輕，指腹蹭過角沾的糖漬：
“急什麼，小心燙到。”
褚嚼著糕，含糊不清地笑，等咽下去才回手，又了塊涼的麻薯遞給他，語氣慢慢下來：
“其實我小時候，爸媽總帶我來這條巷。”
著窗外掠過的老槐樹，眼底漫開點溫的回憶：
“那時候張叔的糖油果子才五錢一串，劉爺爺總給我塞棗泥糕。”
裴衾宸指尖頓了頓，輕輕攥住的手，沒說話，只靜靜聽著。
“後來他們走了，我好多年沒再來。”
褚聲音輕了點，卻沒沉下去，
“之前開車回來，看見有公司要拆這條巷蓋寫字樓，”
“老鋪子都要搬，就干脆把整條街買下來了。”
轉頭看他，笑了笑：
“重新裝了水電，補了青石板，但鋪子還是老樣子，張叔李嬸他們也不用搬——所以他們都蠻熱。”
裴衾宸間有點發，低頭在發頂親了下，指尖輕輕蹭過的手背：
“嗯，幺幺心善。”
“算不上。”
褚搖搖頭，又咬了口棗泥糕，腮幫子再次鼓起來，眼睛彎了：
“你看，”
“現在還能帶著你吃熱乎的，也好。”
把剩下的半塊糕遞到他邊，語氣又又甜：
“再吃一塊，一會兒到你們家，就不好吃了。”
裴衾宸順著的手乖乖咬下那半塊棗泥糕，齒尖輕輕蹭過的指尖，帶著點溫熱的意。
褚盯著他沾了點糕屑的角，忍不住手了他的臉頰，語氣帶著點調侃的認真：
“要是回來沒怎麼吃，或者他們總拉著你說話沒吃好，”
“你的‘戰利品’就是晚飯啊，省得肚子。”
裴衾宸蹙眉，
“你呢？”
褚慢慢往他胳膊上靠了靠，帶著點剛吃了甜糕的意，語氣也發懶：
“我困，想睡……”
“等陪你回來，我就關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