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的角下來，連落在碎里的睫都帶著笑意。

抬手，指尖輕輕勾住他的下。

沒用力，就那麼虛虛托著，慢慢湊近。

鼻尖蹭過他微涼的鼻尖時，呼吸里都裹著點暖，聲音得像風拂過銀杏葉：

“我發現……”

“你真的是越來越甜了。”

裴衾宸順著的力道微微低頭，眼底盛著的影子，間溢出點極輕的笑，沉聲道：

“老婆教的好。”

“我沒教過。”

褚挑眉，指尖輕輕了他的口，語氣里帶點小委屈似的：

“我什麼時候教你說這些麻的話了？”

男人沒反駁，只抬手覆在勾著自己下的手上，指腹輕輕磨過的指節。

“沒教過也會。”

裴衾宸的鼻尖又蹭了蹭的，聲音得更低，裹著點繾綣的，

“只要跟幺幺在一起，不自就會說出來。”

褚被他說得耳尖悄悄泛了熱，指尖松開他的下。

“油舌。”

坐了會兒，風裹著深秋的冷往領里鉆。

裴衾宸幫褚把厚外套的拉鏈往上拉了拉，牽著著往醫院對面那家亮著暖燈的小飯館走。

館子是家常風格，木桌上擺著玻璃罐，著幾枝干花。

後廚飄來的不是重油重鹽的香，是桂花和糯米的甜氣。

墻上的小黑板寫著“今日甜品”：

【桂花糯米藕，限量30份】

褚指著黑板上的字，聲音帶著點，輕輕飄到裴衾宸耳邊：

“想吃這個。”

裴衾宸順著的手指看過去，反手把的手攥得更穩些。

“好。”

……

瓷碗里的白米飯還剩小半碗，褚夾菜的作慢慢慢下來。

筷子尖剛到清炒時蔬，目就無意識飄向了鄰桌。

一對夫妻，方懷孕了。

大概……三四個月的樣子。

丈夫坐在對面，手里攥著個剝好的橘子，遞過去時語氣帶著點小心翼翼：

“要不先吃瓣橘子？酸的，說不定能惡心。”

孕婦沒接，只搖了搖頭，聲音輕得像沒力氣：

“不想吃……”

話沒說完，又下意識捂了捂口，像是胃里又開始發沉。

手里攥著的紙巾一團，臉白得像紙。

緩過來後，聲音帶著哭腔，又得低低的，怕吵到旁人：

“里苦死了……剛喝的粥全吐了，燒心燒得我半夜醒，你本不知道有多難……”

丈夫手里拿著菜單，翻來翻去沒個準主意，語氣里帶著點慌：

“那再點點別的？”

“甜的行不行？我看他們家有桂花糯米藕……”

“甜的也怕吐。”

孕婦吸了吸鼻子，眼淚掉下來，

“可除了甜的，別的聞著就惡心……憑什麼你什麼都不用遭，就我天天吐得站不起來啊？”

男人沒接話，只低頭盯著菜單，手指把紙頁得發皺。

想安，

卻只憋出句“再忍忍”。

輕得像沒分量，反而讓孕婦的肩膀更垮了，埋在臂彎里小聲啜泣。

“吃什麼吐什麼，我非要給你生什麼孩子……”

“幺幺，”

“吃飯。”

裴衾宸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沉得像浸了溫水，沒帶半點催促。

褚回過神，輕輕“嗯”了聲，目又忍不住飄了飄。

鄰桌的孕婦還在哭。

男人終于放下菜單，笨拙地拍著的背，里反復說著“對不起”。

卻還是沒個能解決問題的辦法。

裴衾宸沒說話，只慢慢幫夾了點清炒時蔬，放在碗里，又把沒怎麼的蒸蛋推過去些：

“蛋，好消化。”

褚夾了兩口時蔬，又抿了勺蒸蛋。

把筷子頓在碗沿，輕輕把瓷碗往裴衾宸那邊推了推，聲音得沒力氣：

“你吃，別浪費。”

說完，重新把下抵在胳膊上，目又落回鄰桌。

服務員剛好走過去，手里拿著點單本，語氣帶著歉意：

“實在不好意思，”

“桂花糯米藕今天賣完了，最後幾份剛給其他桌送完……”

孕婦的哭聲頓了下，抬起頭時眼眶紅得厲害，看著丈夫的眼神里滿是委屈，又憋了回去，只低聲說：

“算了，不吃了，回去吧。”

沒等褚轉頭，裴衾宸的手突然覆上的額頭。

指腹的微涼撞上傳來的熱度。

他眉尖瞬間蹙：

“又燒了。”

褚抬手了，輕輕“嗯”了聲，沒太在意。

“是有點……”

說著看向桌角那碗沒過的桂花糯米藕。

瓷碗還冒著淺淺的熱氣，糖裹著桂花，甜香沒散。

了碗沿，抬頭問裴衾宸：

“你吃麼？”

裴衾宸哪能不懂的心思，指尖輕輕蹭過的手背，聲音沉得帶點無奈：

“你不是喜歡？”

“下次吃也一樣。”

褚搖搖頭，端著糯米藕的碗，往鄰桌的方向挪了挪，

“打擾一下，”

“這個剛端上來，還熱著，沒過。”

沒大聲說，只抬頭看向鄰桌的男人，聲音輕得剛好能讓對方聽見：

“要是不介意，這個送給你們吃，糯的，不刺激。”

男人愣了下，看了眼褚，又看了眼自家妻子，趕起道謝：

“這怎麼好意思……太麻煩你了。”

“沒事。”

褚搖搖頭，沒再多說，只轉頭看向裴衾宸，眼神里帶著點依賴：

“你快吃，吃完我們回醫院。”

裴衾宸沒再勸，只把推過來的碗重新拉到自己面前，拿起勺子慢慢吃著。

目卻沒離開。

看抵著胳膊的樣子有點蔫，額前的碎發被熱氣熏得塌塌的。

卻還在心別人，

連自己發著燒都沒放在心上。

他舀了勺蒸蛋，吹涼了遞到邊：

“再吃兩口，墊著。”

褚沒拒絕，小口抿著，眼角的余瞥見孕婦正小口吃著糯米藕，臉比剛才好了點。

心里的沉意也散了些，輕輕彎了彎。

“你說……我做那麼多好事，”

“也沒見老天爺給我什麼福報啊？”

“會有的。”

裴衾宸沒停手，又舀了點蒸蛋，勺沿輕輕過的，語氣沒什麼起伏，卻帶著不容拒絕的：

“再吃一口。”

褚乖乖張口，蛋的香漫開，卻還是輕輕搖了搖頭：

“真飽了。”

看著他還想遞過來的手，忍不住彎了彎，指尖輕輕了他的手腕，

“別喂了，再喂就該撐了。”

裴衾宸這才停下，把勺子放回碗里。

他抬手，幫拂開額前塌塌的碎發，指尖蹭過溫熱的額頭，

“褚幺幺同學，”

“好好康復，”

“以後每天都能好好吃飯，好好睡覺，不發燒，不難——這都是福報。”

褚聽著，往他手邊又靠了靠，掌心著他的手背，聲音得像浸了溫糖：

“哄我呢？”

“認真的。”

裴衾宸拿起旁邊的溫水，遞到手里，

“喝點水，帶你回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