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不舟收斂笑容,恢復沉穩,將那碗姜湯擱到床頭柜上。
“我已經替你安了憐雲,這件事到此為止。”
黎聽笑了。
這麼說來,還應該恩戴德,激涕零?
連多余的眼神都懶得給秦不舟,翻背對。
“抱歉。”秦不舟嗓音輕而真誠,“前幾天才承諾說不會讓這種事發生,今天就食言了。”
他想起白天趕到頂層時的形,心口莫名揪了一下。
當時太混,不人指著水里離得更遠的人,驚慌失措地呼喚他“秦機長你老婆落水了!”
他顧不得多想,立刻跳進水里把人救起來。
等回到岸上,才發現不是黎。
是牧憐雲。
“我并不知道另一個落水的人是你,是到了醫院,知道事經過後,才知道你也落水……”
再多解釋,此刻都顯得有點蒼白,他認真道:“以後不會了。”
黎倚著床頭,坐起來。
“你所知的事經過,是怎樣的?”
秦不舟眉心蹙了蹙,臉也沉下去,薄抿。
看他這個表,黎就懂了,“你相信是我推牧憐雲下水?”
秦不舟沉默。
不信就不會說替安了牧憐雲。
黎冷笑:“既然信,為什麼不把我這個惡毒人抓起來?不把我送進監獄,替你的好妹妹出氣?”
秦不舟臉越發冷沉,始終沉默。
“你的好妹妹差點被我弄死,你要是能為沖鋒,不顧一切替心上人討回公道,我還能敬你是條漢子,但你兩邊安討好,既要又要,簡直是虛偽至極。”
秦不舟下頜角繃,抑薄怒,“黎,適可而止,憐雲永遠是我妹妹,也算你妹妹,不要再針對。”
黎反應了幾秒,讀懂他話里的意思。
“你覺得是我誤會你們的關系,嫉妒,才推下水的?”
秦不舟不說話,是默認的意思。
黎一字一頓道:“是主把我帶到頂層游泳館,當著我的面跳進水里,我出于救人的本能,手拉,被拽下水的……”
包里的小型錄音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被牧憐雲順走,扔進水里。
早知道該買個貴的,防水的。
敘述完整經過,希秦不舟能用腦子好好判斷。
秦不舟瞇了瞇冷眸,語氣跟著冷下去:“哪怕溺水被及時救上來,是驚厥一下,都能引發舊疾,這是要命的事,你說會自己跳下去?”
黎:“如果我想害,我為什麼自己也落水,我站在岸邊看著死不就好了。”
秦不舟:“你落水的位置是淺水區邊緣,哪怕站在水里,都只會沒過脖子,憐雲落在深水區,但凡救慢一點,很可能直接在水里發病,當場死亡。”
黎雙手掐,不接話了。
聽懂了。
推人的力度大,所以秦不舟懷疑牧憐雲被推進深水區,而為了洗嫌疑,是自己跟著跳進水里,專門挑了不會溺死的淺水區邊緣。
聲線哽了幾分,“可是秦不舟,我本……”
本不會游泳。
哪怕是淺水區,對于一個不會游泳的人來說,驟然落水,也是很可能會溺死的。
話還沒說出口,秦不舟的手機響了。
他秒接。
不知道電話那頭說了什麼,他眉目嚴峻,“好,我現在過來。”
掛斷電話,他跟黎解釋:“是醫院打來的電話,憐雲發高燒了,昏迷不醒。”
黎別過頭,沒像之前一樣挽留,“滾吧。”
秦不舟非但沒滾,還走回來,俯在上輕輕吻一下,作為安。
“這次的事,下不為例,記得把姜湯喝了。”
黎氣息冷淡,沒給任何反應。
直到頎長影快走到門口,黎抄起床頭柜的姜湯碗,重重砸向門邊。
啪嚓——
瓷碗摔在門框上,幾滴姜飛濺到秦不舟的上。
秦不舟腳步微頓,沒有回頭,大步離開。
……
之後兩天,秦不舟沒回棲緣居。
黎能猜到他肯定在醫院陪著牧憐雲,沒有主給他打電話問候過。
秦不舟最開始還給發消息,帶著哄的文字,問吃飯沒有,在干什麼,跟道晚安。
一直沒得到的回復,就沒再發了。
被飛的最後一天,下午的時候,池朗打來電話。
“,指紋鑒定結果出來了,那煙果然是唐朵朵塞到你柜子里的,我今天一拿到結果,立刻就送去航空部,大群里已經對此事進行了通報,唐朵朵被停職查辦了!”
黎松了口氣,臉上總算帶了點笑:“多虧了你和林拓,想吃什麼大餐,我去訂桌。”
“最近排班太滿了,等過段時間咱仨好好慶祝一下。”池朗想了想,說出自己的懷疑,“不過,我覺得這事有點奇怪。”
“哪里奇怪?”
“我把整理好的證據資料上去,不過三兩分鐘,航空部就公布了對唐朵朵的分,你不覺得上頭審核得太快了嗎?”
黎陷思考,沒說話。
池朗繼續理邏輯:“我總覺得這事跟我上去的證據資料無關,航空部像是專門卡著你飛結束的時間點公布真相。”
黎:“這些天我沒有接到任何領導審查問詢我的電話,監控視頻被刪除,航空部似乎本就沒有派人來調查我。”
池朗更懵了:“難不是咱們運氣好,領導正好看到了我的資料,當即就拍板罰了唐朵朵?”
“也許吧。”
這種事,過程不重要,結果才重要。
池朗也說:“嗐,管他呢,反正是大喜事,你可以回來正常工作了。”
“都是你跟林拓的功勞……”
“再提謝的話,可就見外了啊。”池朗想起什麼,正問,“落水的事……需要幫忙嗎?”
“不用,牧憐雲已經離生命危險,他們沒有報警,選擇小事化了。”
池朗松了口氣,“那就好。”
提起這事,黎心口始終有些堵,問他:“如果我說,我沒有推牧憐雲下水,是自己跳進去的,你信嗎?”
“我信。”
他幾乎秒答。
黎又道:“弱,溺水的危險很高,死亡率也高,怎麼可能冒著生命危險來陷害我,你不覺得我在說謊嗎?”
“確實有點奇怪。”
池朗沉了幾秒,很快就想通了。
“萬一是自己不想活了呢,現在這個畸形社會,什麼奇葩偏激的人格沒有,也不算太奇怪。”
黎:“你就這麼相信我?”
“那當然,這麼多年的,我還能不了解你。”
黎覺得好諷刺。
池朗雖然是的發小,但中間因為家庭原因,跟他分開很多年,直到都進了同一個航空部工作,才再次絡起來。
而秦不舟,付心的丈夫,三年的同床共枕,他一次都沒信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