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聲戛然而止,餐桌幾人齊齊看過來。
北葵一下子有點不知所措。
空調冷氣吹拂,手心卻慌得滲出的汗。
吃飯接電話,應該不禮貌,連屏幕都沒敢看,便摁停手機。
小臉繃著道歉:“不好意思…”
“哎呀沒關系,”紀給夾一筷子菜,“不用拘謹,在家什麼樣,在咱這就什麼樣,電話該接就接。”
說著,朝儲習升努努,嗔怪,“你儲大叔,最喜歡在飯局上接電話,你可不得學學。”
看見親爹眉微,儲正玉忍不住笑了,也說:“對,該接就接,別耽誤事兒。”
北葵松弛下來,彎眼,“好。”
但也沒再回電話。
深知,紀這麼說是給臺階下。
在儲家這種作風嚴律的高干家庭里,哪有什麼可以隨意接電話的道理。
飯後,紀搶了廚師的活,要親手給北葵做個桃和楊枝甘。
儲習升說事多,誰做不是做。
紀瞪眼:“得虧清河跟你這老古董不同,不然以後娶妻都問題。”
正準備打下手的北葵,作微滯。
“你以為清河不古板就好娶妻?”儲習升抿口茶,沉聲,“你瞅瞅,他現在是越來越胡鬧了,把煙酒當飯吃,垮了不說,神也不好,不生病,今天要不是阿葵,他指不定能在地上燒死。”
紀嘆口氣:“你爸整天盼著土前,能看到他家,可都三十一歲的人了,連個朋友都不,一天天的,緋聞倒是不。”
說到這里,紀心里慪火。
這個做大嫂的,在老丈人的懇求下,都不知道給儲清河介紹多對象了,沒一個他答應赴約相親的。
頭疼頭疼,英俊多金有什麼用,有什麼用!
紀不想了,瞥見北葵都在給面團了,連忙把趕出廚房,順帶朝外喊:“儲正玉!人哪兒去了,帶阿葵去後院逛逛!”
“哎來了來了。”
看著倆小年輕般配的背影,紀還算舒心地呼出一口氣。
可一想到兒子都要談婚論嫁了,儲清河邊連個人都看不見,紀吸進的氧氣,又不免渾濁。
“也不知道清河喜歡什麼樣兒的姑娘。”
儲習升目遙遙落在那道纖婀娜的倩影上,咽進微苦的茶底水。
他沒搭老婆的腔。
腦子里是書半個月前跟他說的話:“儲二,最近找了最貴的私家偵探,查北家二小姐北葵。”
紀不儲清河,正常。
但他這個親大哥,倒是得不能再了。
儲清河是父母的老來得子。
儲習升比他大一多。儲清河從小算是他帶大的,跟他待在一起的時間,比父母多。
這個北葵小姐,恐怕沒那麼簡單。
思及此,儲習升對紀說:“你也別瞎急,正玉才二十出頭,讓他們多相相,婚事還是盡量放在清河後面。”
…
雨後的夜,霧蒙蒙的,一切都泛著淡淡腥味。
地面水痕斑駁。
不適合散步。
倆人在後院沒逛多久,就往回走,攜帶腳踝上星星點點的水滴
儲正玉給拿干巾,看下垂的角,冷不丁問:“有心事?”
北葵作頓了下,但不明顯。
搖搖頭,將瑤宮的事和他父母的對話,通通在心底。
眼再看他時,又是瑩瑩含笑:“想咱們下次什麼時候見面,算嗎?”
儲正玉沒想到是這回答,耳悄悄染了紅。
他不自在地別開臉,“這個啊,你打電話給我,咱就能見的。”
北葵彎點頭。
可轉進到正廳,的線重新繃直。
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總是在想儲清河為什麼不吃飯,為什麼要這樣折磨自己。
難道真如包宇所說,他真有一個也死了的朋友?
倆人一前一後落座沙發,北葵想轉移自己的注意力,順便投其所好,糯糯道:“正玉,你可以教我玩游戲嗎?”
這話有的聊,儲正玉點點頭,立馬打開電視,找出游戲機。
北葵趁著這會兒,放下手機,去上個廁所,再洗洗臉,讓自己清醒清醒。
可下一瞬,嗡嗡嗡——
在沙發邊邊角角。
搗鼓游戲機的儲正玉回頭,目從震的白小碎花手機,移到洗手間的方向。
他喊了聲:“阿葵,你的電話!”
半晌,沒人應。
可這次的來電更頑固,大有對方不接就一直震下去的架勢。
像有什麼急事。
儲正玉只好拿起來,要往洗手間去,卻在無意瞥到屏幕上的號碼時,一頓。
沒有備注,但他認識。
小叔的私人號碼。
儲家人的手機號,就後邊四位數不一樣。
以防自己誤判,儲正玉拿過自己手機,翻出通訊錄。
真是小叔的號碼。
可是,小叔晚上為什麼要給阿葵打電話?
還一直打不停?
有什麼重要的事?
小叔不是隨便給人打電話的人。
更何況是異。
什麼事能需要阿葵這樣的弱姑娘?
儲正玉想不通,心思越想越歪,他咬了咬牙,在洗手間門口停腳,轉返回到正廳,摁下綠接通鍵。
電流滋滋滋順著聽筒,爬進耳朵。
卻聽不到其他聲音。
儲正玉深吸一口氣,裝作不知是誰,嗓子放低道:“喂,您好。”
那邊明顯氣息一抖。
儲正玉聽到了。
空氣卻更寂了,連電流都好像消失了。
他眉皺山川,繼續問:“請問您找阿葵有什麼…”
“嘟嘟嘟——”
電話被掛,忙音溢出。
儲正玉手慢慢下垂,手機放回原位,他靠在沙發里,陷混。
北葵回來,便看到被丟在一邊的游戲機,還有正要點煙的儲正玉。
看他略顯冷淡的臉,不明所以,“你…”
“哎呀看看阿姨的手藝好不好,”紀端著新鮮出爐的點心,毫不覺兒子古怪的緒,“阿葵趕嘗嘗。”
“打包吧。”儲正玉放下煙,撈上車鑰匙和外套。
紀角的笑瞬間收住,北葵也有點懵。
儲正玉看,“走吧,不早了,打包帶回家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