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儲清河的總助，王業最近一直膽戰心驚。
自從上次儲總在墓地問過那句話後，王業生怕在一個他不知道的時間點，儲總會找人把小姐的棺材打開，從中提取一顆骨頭，送往醫院。
可，他知道，當時儲總做過鑒定的，海上打撈上來的軀發，和監獄里夫妻的DNA一致。
法院才敢宣判小姐死亡的。
他覺得，儲總肯定是走火魔了，才會懷疑當年的鑒定。
“發什麼呆，”儲清河剛開完一個國會議，口吻還帶有沒來及收回的英式腔調，“我看你別是得了老年癡呆。”
“……”
儲總哪兒都好，就是這和脾氣有點不大好。
尤其是最近，從城回來後，更是飆到一個新的臨界點。
每天把自己關在瑤宮書房，不是開會就是開會，國外各個公司高管，都免不了遭他的炮火。
偶爾休息，便是往深山別墅跑，有時候一坐就是一整天。
手里抱著一本相冊。
相冊里是什麼，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儲總很喜歡。
因為只有那時的儲總，是自在的，放松的，沉浸的。
即使儲總眼尾常常會泛出不明顯的紅。
看一眼書房外快天亮的灰白天，王業鼻子提醒：“儲總，您該休息了。”
這個會議格外長，從晚上八點持續到第二天早上五點，才勉強結束。
儲清河眼皮熬出三層褶皺，歐式雙眼皮都出來了，下也生出輕微的青茬。
他卻安靜地坐在椅子上，沒。
鼠標不小心到一個私人文件夾，電腦屏幕彈出一溜煙高清照。
全是從相機洗出來的苗。
或靜或，或笑或惱。
他拍的。
結滾了滾，他覺渾在發燙。
王業說他是不要命地工作。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不要命逃避某個人對他心上的折磨。
他為什麼不能忘了。
難不，他難道真要找個替嗎？
“儲總，您要是不想睡，可以先吃飯再…”
儲清河眼皮：“你怎麼還不去結婚？”
“……”
也不知道是真心盼著他結婚，還是嫌棄他啰哩嗦不滾蛋。
王業干脆做了個給拉拉鏈的手勢，出了書房去買早飯。
見人走了，儲清河仰頭松了松繃的脊椎，拉開屜，捻出一盒富山春居，再敲出一煙。
白霧升騰，熏紅了他狹長的暗眸。
他嚨干燥，視線凝在電腦上的照片。
腔沉悶厚重。
在城被打擾的那次，一路積到今天。
腦子里全是某張臉哭哭卿卿的模樣。
他知道北葵回京城了。
他也知道，最近儲正玉和聊得很好。
儲正玉是藏不住的子。
他現在還在讀研究生，每天被導師摁著寫論文發期刊，休閑娛樂的時間很。
約不出來人，北葵便給他寄了幾盒致的曲奇餅干，還有一個限量版游戲機，和一雙球鞋。
枯燥的學生活里，這是一抹極亮的彩。
儲正玉很用，特意拍了幾張圖，發到朋友圈炫耀。
還心配了文字：阿葵親手做的餅干，好甜。
儲清河原本沒看到。
是有天回儲宅，找大哥儲習升談點事，無意掃到他桌上的曲奇餅干。
但儲清河沒放在心上。
直到大嫂紀要留他吃晚飯。
開飯前，端了盒餅干遞他，跟大哥桌上那盒一模一樣。
紀笑著解釋：“這是阿葵做的，給正玉，我和你大哥一人送了一盒，姑娘心里手巧，做的很不錯呢，味道像烘焙店買的，也不膩，你嘗嘗。”
儲清河沒有馬上吃，拿著餅干的手青筋迭起，鮮明。
他們都有，就他沒有。
是小叔叔不配嗎。
可這并不是最打擊的。
他的是不會下廚的。
但北葵不僅下廚了，還做的很好，得到了大嫂這個食行家的稱贊。
儲清河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小心地拿起一塊，放進里。
他不喜歡吃甜。
他和的口味一樣。
可是餅干在里融化時，他手抖了一下，又拿起一塊塞進里。
原來，甜的東西，也沒那麼難吃。
那天，儲清河沒留下來吃晚飯。
他吃了兩塊餅干後，倉促急迫地離開了儲宅。
然後。
打開了儲正玉的朋友圈。
…
煙頭落了滿地。
沉浮的雙眸虛焦的，渙散的，像失去浮萍的殘蓮。
伴隨一聲低啞的，呢喃的“”。
小臂從上落，無所依地垂在空氣里。
電話鈴聲響起。
他紅的眼掃去，接通。
那邊傳來包宇咋咋呼呼的聲音。
“老儲，半個多月沒見，你已經窮到賣袖扣了？”
儲清河紙的手一頓，用了兩三秒去反應。
賣袖扣？
包宇也不知道是在埋汰他，還是在幸災樂禍，“你缺錢早說啊，兄弟，我如廁的紙都比你這袖扣好賣。”
“……”
儲清河看著自個兒眼前那包紙，面無表收回手，拉上腰，往浴室走。
手上還舉著電話。
他不耐煩，“你從誰里得知我在賣袖扣？別瞎扯蛋，下半不保。”
“……”
那邊的包宇，條件反地捂住自己那兒，咬牙切齒：“咸魚上，都掛一周了。”
儲清河腳步剎住，腦子冒出星星點點的畫面。
城那天晚上。
在880門口。
他好像是扯掉了一顆袖扣。
但他不知道滾在了哪里，也沒耐心找。
那時。
他滿心滿眼都是找那張臉。
哪會兒在意這麼多。
他也不缺這玩意兒，帽間一大堆。
只是，他沒想到竟然有人撿了他的袖扣拿去賣。
不知道說是聰明，還是蠢。
膽子太大。
他的袖扣全是定制，相當于他的份標識，圈權貴誰不認識。
不過，如果是個不相識的普通人拿去賣，也就算了，他不怎麼計較。
但如果是悉的人…
他角忽然勾斜向上，“老包，把你看到的什麼咸魚，截圖發給我。”
包宇作快，不僅悉心把截圖發來了，還附上了咸魚的注冊教程。
生怕儲清河這個老男人不會用似的。
可儲清河沒功夫理他這故意的小心機。
他目定在商品圖上的背景模特。
纖細鎖骨，清晰直角肩，薄荷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