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四十分鐘，庫里南在一歐式鄉村風的獨棟別墅停下。
別墅闃寂，但亮著燈，暖融融的從里面出來，好像它的主人仍在。
儲清河下車看到的時候，晃了下神，眉間疲倦散了些。
還沒走幾步，別墅鐵藝大門打開，迎出來一位五十歲上下的阿姨。
阿姨慈眉善目，邊帶笑，穿著普通的青藍褂子寬松，雙手叉握著，喊了聲“儲先生”“小王”。
儲清河看著，沒反應過來，神凝固，步子也堪堪滯住。
跟在他後的王業，心下嘆氣。
這是在深山別墅伺候苗三年起居生活的保姆，安姨。
原本在去年逝世的時候，安姨被辭退了，別墅也被賣了。
別墅被儲總要求贖買回來後，因需有人清理看守，儲總沒提此事，王業便擅自做主將安姨從老家請回來了。
畢竟，除了那位逝世的主人，沒有人比安姨更悉這里的一磚一瓦。
安姨人也溫和勤勞，不多不私自打聽主人家的事，安分守己。
但有一點不太好的是，儲總看到安姨，或許會過在看另一個人。
比如現在。
儲清河半晌都沒挪步子。
王業和安姨對視一眼，輕咳一聲，提醒：“儲總，咱們先進去吧，這里有蚊子。”
儲清河收回目，往里走。
安姨打量了會兒男人，落後幾步，湊在王業耳朵邊上問：“小王，儲先生是不是瘦了好多？”
王業也瞥了眼，無奈搖頭：“是，不怎麼吃飯，你待會兒給他煮點夜宵。”
安姨點點頭，沒再問多余的。
重回到這已經有個把月了，安姨就是再傻，也猜到了七七八八。
房子賣了又買回了，這其中的含義不必多說。
儲先生也不缺房子。
安姨只是很可惜那個妙曼又心地善良的姑娘。
怎麼就突然死了呢。
安姨記得那天前夜，偌大的房子只有們兩個人。
小姐臨睡前告訴：“我明早多睡一會兒，您不用我吃早飯了。”
安姨沒多想，小姐有時候睡到傍晚都不稀奇。
只不過，那多半是儲先生來了。而那天前夜儲先生沒來罷了。
安姨很放心。
大概中午的時候，儲先生來了電話，問小姐手機怎麼打不通，是還在睡嗎。
安姨微微錯愕，因為小姐就算睡著了，也不會不接電話，更不會不接儲先生的電話。
安姨趕忙跑去小姐房間，敲了幾下，沒人應，去扭門把，也扭不。
小姐房門的鑰匙，只有小姐和儲先生有。
安姨心里有點慌了，一個電話撥回去，跟儲先生說明了況。
很快，儲先生就來了，襯衫稍，腳步匆匆，用鑰匙打開了房門。
房間卻空無一人。
後來發現窗戶有撬開又合上的痕跡。
再後來，安姨收到的，便是小姐的死訊。
想到這，安姨忽然惆悵起來，眉眼也沾染了淡淡的哀愁。
這別墅到底還是不吉利。
贖回來也不是個好的選擇。
…
儲清河走進一間臥室。
臥室的痕跡已經沒有了，有關的痕跡已經徹底消失了。
床頭再也不會放各式各樣的娃娃，墻壁上也沒掛喜歡的畫作，帽間更是空，連灰塵都不曾有。
他忽然後悔，當初生氣就生氣，干嘛把別墅賣出去。
現在好了，屋子里，沒有的一樣東西。
可是他留著的東西做什麼呢，陳穎罵的也不是沒道理。
儲清河走到窗前，呼吸沉宕間，出一煙點燃。
安姨端碗紅棗蓮子粥敲門進來時，就瞧見被煙霧籠罩的男人。
很重的煙草味，險些看不清他的臉。
旁邊垃圾桶片刻堆滿了煙頭。
記得，以前，儲先生很煙，和小姐在一起更是基本不。
安姨知道自己沒資格對主人家指指點點，但還是看得有些于心不忍道：“儲先生，煙多對不好，您先吃點暖胃的東西。”
許是安姨和苗待一起待久了，有些時候的語氣口吻很像苗。
儲清河把煙扔進垃圾桶，接過那碗粥，坐到沙發上。
安姨見他吃了一口，心里松口氣，正要退出去，男人問：“小姐之前的東西是扔了？”
安姨眼皮輕跳一下。
這都去年的事了，先生是說過要將別墅的東西全部理掉。
但那時，安姨聽得出來，他是氣話。
和小王商量了下，將東西包裝好放進了頂層的小閣樓里。
那閣樓不能住人，常年鎖著門，小王也沒吩咐上面是否需要打掃。
只是，不知道上次買著房子的住戶有沒有進去，把東西扔掉。
安姨不知道他現在問起有什麼意圖，有些心驚膽戰。
畢竟當初忤逆主人的話，萬一東西還在，主人家是真想扔掉如何是好呢？
可安姨也不敢說謊，如實把事闡述了一遍。
這期間，儲清河舀粥的作放慢了，仔細看，手腕還有點不穩。
陶瓷湯勺著碗沿，滋滋滋的微響。
等安姨說完，他幾大口將一碗粥吃完了，往小幾上一放，起就往頂層閣樓走。
“碗筷等下收拾，去拿閣樓的鑰匙。”
安姨愣了愣，連“哎”兩聲，手往上兩下，趕下樓從一個保險柜里拿出一把鑰匙。
這幢別墅不小，一共有五層。
一口氣爬到頂層，安姨氣吁吁，老腰差點了。
儲清河沒為難，拿過鑰匙自己開了閣樓的門。
門打開，撲面而來的陳霉味，還有濃重的灰塵味，安姨忍不住捂住了鼻子，差點被嗆到。
金貴的男人卻像沒聞到似的，一雙狹眸在昏暗的閣樓里有點亮。
里面摞著層層包裹嚴實的紙盒，幾乎將閣樓得不風，數量之多。
東西還在。
只是臨到跟前，他又有些躊躇不前。
腔升騰起道不明的悶，絞得他微微窒息。
他不知道該不該把這種覺稱之為“近鄉怯”。
想進去，又不敢進去。
但想起陳穎在餐廳的最後一句話，那張對著儲正玉笑得溫婉的臉。
他腳步虛浮地邁了進去，手到口墻壁摁下燈的開關。
他想，從這些東西里，總能找出什麼…
蛛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