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電話撥通,對面響起“嘟嘟嘟”,儲清河又兀自掛斷。
應該不會接他的電話。
可能都沒存過自己的電話,也不記得他的號碼。
儲清河仰靠在沙發,結蠕幾下,將眼尾的猩紅憋回去,起打開包廂門。
一直守在門口的王業,看到他形踉踉蹌蹌,眼眸些許渙散,以為他醉了,連忙要上前扶人。
儲清河揮開他,繃著下頜骨朝里面輕抬,“給小阿葵打電話,說哥喝醉了,過來接他。”
王業往里一瞥,看到沙發上斜斜躺著,還在咕噥的大男人,茶幾上一大堆雜七雜八的空酒瓶,包間里濃重的酒氣,他角搐。
這一看就是自家老板的手筆。
再瞅瞅老板本人。
嗯,沒醉,估計也醺了個七七八八。
他默默掏出手機,給提前保存好的號碼撥過去。
儲清河人倚在門框,懶懶散散的,一雙烏睫耷拉在眼瞼,視線在地面飄忽著。
“喂,您好,您哪位?”
姑娘的嗓音,像落了花瓣的泉水,順著電流沁在心里,有香氣有意。
儲清河呼吸滯了下,熬夜微青的眼皮了。
王業覷一眼老板,著嗓子恭敬道:“北葵小姐,我是王業。”
原本還傳來窸窸窣窣靜的聽筒,倏地寂了。
儲清河牽了牽,掀起的眼尾,不知是諷意還是自嘲。
王業不想老嘆氣,會顯得局面頹唐又難以挽回。
不等那邊出聲,他主說:“北總喝多了,麻煩您過來這邊接他,我把地址發您。”
對面默了幾秒,輕聲:“好。”
王業:“嗯,您路上注意安全。”
電話掛斷,王業瞟向還倚著一不的男人,“包廂這邊可以讓服務員候著北總,我先送您回家休息?”
儲清河涼涼剜他,“孤男寡男,你禮貌嗎?”
王業:“……”
也不知道是說把北總一個人丟在不禮貌,還是說自己和他。
橫豎是有點醉了。
王業啞言半晌,小心審視他的表,試探道:“那您坐在里邊等?”
儲清河“嗯”了聲,指指他手里致的包裝袋,“藏到後備箱里,別讓人看見了。”
王業瞅著里面的玉鐲和子,心想,這別人是指北葵小姐?
要是他不認識這兩樣,他會單純以為儲總想開了,要開始新的了。
可他偏偏認識這兩樣。
這玉鐲的定制,還是他當年幫儲總跑接洽的,他能不清楚玉鐲的主人是誰嗎。
還和這子放一起,王業有種見鬼了的既視。
莫非北葵小姐真是…
王業被這個猜測驚得小心臟跳。
慌忙又摁下否定。
如果真是,儲總為什麼讓他藏起來,不給北葵小姐看?
王業甩了甩腦子,見儲總已經坐在里面了,帶上包廂門,走向酒館後方的泊車點。
…
北葵是真沒想到,北景生能在飯局上喝醉。
據所知,北景生酒量好的,也不知這次怎麼搞的。
看了眼墻上的掛鐘,晚上十點,都躺床上要睡了,而且王業知道現在不住北宅,就不能幫忙送一下北景生?
想到儲清河有時候稚的小心眼,突然就不覺奇怪了。
那天踩他尊嚴上,他肯定不會愿意讓自己的助理和車送哥回家。
人之常。
匆匆換了件能外出的服,打了個車,往酒館趕。
幸好這酒館距離工作室不遠,大概二十分鐘就到了。
不覺得儲清河能有那麼好心,這麼晚還親自守著北景生。所以,一到指定包廂門口,沒敲就推開進去。
一濃烈辛辣的酒味撲鼻而來。
下意識皺了皺鼻翼。
這到底喝了多,不是說吃飯嗎。
這種場子一般都會為了營造氛圍,而昏暗朦昧。
燈有但不多,只起著點綴作用。
沒多想,步子邁得大,走得也急,怕北景生醉得很難。
結果剛穿過那個狹長通往沙發的窄道,腳就被什麼東西絆住,子不控地往前撲。
一切太突然,北葵本能尖一聲,驚慌失措地閉上眼睛,手肘彎曲,護在前。
可預料的疼痛并沒有降臨。
一只勁健手臂過手肘下方,箍住了的腰。
北葵渾一繃,脊柱瞬間像個石頭一樣立著。
除了酒味,還聞到了烏木沉香。
是不是嗅覺失常了?
而不等睜眼,整個人已經趴在了一架滾燙的軀上。
手肘抵在邦邦的膛,隔著淺淺的布料,手指刮到了大片的鎖骨,鼻子撞到了男人的下。
聽見清啞的一聲低“嘶”。
北葵瞬間不敢再一下,連呼吸都停了。
這音,再悉不過。
睜眼,對上的便是一雙在暗的幽深狹眸。
明明線暗淡,卻在他那黑漆漆的瞳仁里,看見了完整的自己。
儲清河盯著。
穿了一件香風外套,外套扣子繃開了,里邊只有一件單薄的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睡,領口不算高,晃著的波瀾。
儲清河覺自己真是變態。
可能是已經認定了百分之九十,他.了。
眼尾卻還是紅得,紅得像,也像是痛苦。
北葵發覺出不對勁,到什麼,心臟劇烈地跳起來,又急又不明所以。
不清楚儲清河現在怎麼還用這種眼神看,干干道了聲“謝謝您的幫扶”,就掙著手臂要起。
男人卻猝不及防了一下。
北葵腦子里的繃著的弦,好像斷了。
臉頰迅速升溫,耳紅得像草莓尖尖。
為什麼。
記得他們的關系已經惡化了,無論是男關系,還是長輩晚輩的關系。
儲清河現在在干什麼?
他已經不要臉了嗎?
親哥還在不遠沙發躺著。
北葵腦子漿糊一樣,糟糟的,看也不敢看了,強忍著窘迫和莫名,扭過腦袋用力往外掙。
儲清河覺得自己手臂沒用勁,但好像很吃力。
吃力到脖子都紅了。
儲清河好像真醉了,看到就會醉。
他低頸,鼻尖過臉頰,熱息落在人中,“抖什麼,欠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