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十分鐘後。
庫里南頂著漆黑夜,穿梭在鳴笛熙攘的車流中。
儲清河車技很好,開車時基本不會分心,按照好兄弟包宇的說法就是,哪怕天塌了,前方龍卷風來襲,他也能老僧定似地開完全程。遇事極度冷靜果斷,是他人格另一層面的底。
這跟他做人做事的原則是一致的。
要不然,也不能在被打的家庭環境里穎而出。
但他現在,很不冷靜。
車開得也有些心不在焉。
一路上,遭到好多鳴笛警告聲。
他時不時就要瞟幾眼副駕上拿後腦勺懟他的姑娘。
在第五次要追尾時,一直沉默的北葵,忍無可忍道:“儲清河,你是喝了假酒嗎?”
儲清河自己也有點煩躁,穩住方向盤後,才退一步說:“我保證下次讓你給我換服,行不?”
“不用了,”聲音極其平靜,“你以後都背著我換,千萬別給我看到。”
儲清河:“……”
不等男人開口再說什麼,補充:“恨也別做了,就算不用上,但讓我看到你那什麼也不好的。咱倆今晚就分房睡。”
儲清河:“……”
車廂空氣陷詭異的寂靜。
外面一輛大G正對庫里南瘋狂按喇叭。
儲清河了別人的道,還給別人差點進快速車道花壇。
素來游刃有余的男人,這會兒有點子崩潰。
偏偏邊上的姑娘這時候來了一句,意有所指的:“我覺,我沒駕駛證也能開,明天就回工作室開我哥送的車。”
言外之意就是,明天休息日要回工作室,要回去住。
儲清河一雙薄眼皮跳了又跳,跳到最後都打褶了。
北葵也不看他,一句話說完了,接起另一句:“我和安姨給你打電話都接不了,你是不是年紀大了,有點耳背?”
儲清河:“……”
誰到了一定年紀,都忌諱別人說自己老。
儲清河也不例外。
他的車速開得更慢了。
後邊的車,實在不了這拉垮又磨嘰的庫里南,齊刷刷越過它。
越過的同時,還有車主降下車窗,滿臉不屑又鄙夷地朝儲清河比了個中指。
儲清河愣是氣笑了,仿佛天上的黑雲都落到了他頭頂,再過個幾秒,就要下起瓢盆大雨。
可他有什麼辦法。
自己認定的寶貝,自己寵著唄。
憋了好幾秒,儲清河才說:“不是故意不接,我手機在扶手箱,你自己打開看看,有沒有來電。”
北葵指甲在車門上刮了下,終于肯看他一眼,然後從扶手箱里拿過他的手機。
很明顯,手機被摔過,男人不喜用手機殼,棱角邊緣都有劃痕,凹凸,屏幕也碎了左下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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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接聽通話那欄。
目一頓。
沒有未接來電顯示。
他嘆口氣:“里邊的件大概壞了。”
接收不到電話,只能撥電話。
儲清河覺得,王業上不是有什麼玄學的存在,主僕倆人,幾天之,壞三個手機。
衰的要死。
北葵:“陳穎摔的?”
庫里南幾經波折,總算到了瑤宮樓下車庫。
儲清河沒立馬回答,熄火,拔下車鑰匙,把鑰匙丟中控臺上,就給人撈過來擱自己上坐著。
眼下是晚上七點半,下班高峰期,車庫里來往車輛多,人也不。
路過的,都要往這輛低調但致罕見的庫里南掃一眼。
甚至還有人拿手機拍照。
而他們現在的姿勢,讓北葵有一種倆人在公共場合的錯覺。
聯想到半個小時前,他在碧灣落地窗前極其過分的葷言葷語。
“儲清河,你是不是有*癖?”
“……”
他這下不是眼皮、太跳了,大脈都要彈飛了。
眼看姑娘還要張說出什麼驚天地的話,他趕忙給捂上,牙關都磨得咯吱咯吱響。
原來人真鬧起來,本不是男人能架得住的。
儲清河瞧著那雙在昏暗車廂里綴著亮的瞳孔,另一只手了下腰上,沒好氣道:“我是對你流氓,但我不是道德淪喪。”
拉下他的手,點點頭:“也是,現在連上半都不給我看了,對我尊重的,誰聽說了,都要夸你一句男德大標桿。”
儲清河:“……”
說著,便要打開駕駛門下車。
儲清河沒讓,揪住的手,給按到方向盤上,解釋剛剛那個問:“陳穎自己搶我手機扔的,不是我給的,我本來要讓王業聯系你的,結果他連人帶機掉水泥桶里了。”
北葵眉一蹙:“他機壞了?”
“……”
儲清河差點又要捂,他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他把姑娘帶黃了?
于是他一本正經地捧起的臉,嚴肅道:“這字別說,只有老公的,你可以說。”
北葵:“你不是我老公。”
儲清河破防了:“我是。”
“不是。”
“我是!”
“那你現在給我看看。”
“看什麼?”
“看看……”
儲清河這次用給堵上了。
這姑娘今晚真就欠收拾。
這要是擱往常,北葵已經無力了。
但現在,有意地男人的頭發,耳朵,脖頸,鎖骨,到他越來越投,越來越沉浸,甚至時,另一手起他的襯衫擺。
掠過腹,繞到他藏著掖著的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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儲清河猛地滯住。
北葵最後親了下他角,氣息又急又啞,卻不是燙的。
“這里怎麼了?”指尖蜷,“你的背怎麼了?”
到了糊糊的,長長的,流著輕微膿的疤痕。
很多,有很多。
多得心口像堵住了一團厚重難以晾干洗凈的棉花。
腦子一瞬間冒出無數的碎片。
儲大哥說,他從醫院回來。
抱住他穿著浴袍的背部時,他很僵。
他死都不讓看,不讓給他換服。
從碧灣坐電梯下來,他只在後強擁著,讓時刻走在他前邊,不讓瞧見他後邊。
因為他的襯衫不比浴袍厚。
會印出漉漉的痕跡。
粘著藥水和水的痕跡。
“…”
眼尾又冷又紅:“儲清河,你不會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