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遙關上門,直接走向沙發,像只習慣在指定角落安頓的小。
“過來。”
霍厲臣低沉的聲音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目掃過那張看起來乖巧糯的小臉。
辛遙抬眸,清澈的杏眸怔怔地看了他一眼。
而后順從地拿起一個枕頭走到床邊。
沒有毫猶豫,習慣地蹲下,放下枕頭,準備打地鋪。
“到床上來。”霍厲臣的聲音更沉了幾分,不容置喙的語氣。
“啊?”辛遙的作頓住,圓圓的杏眼里滿是茫然。
“啊什麼啊。”霍厲臣一挑眉,故意板著臉:不是要給我做按?鐘老教你的,忘了?”
“按呀!”辛遙松了口氣,隨即又出點忐忑:
“我才學了沒兩天呢。鐘老不在旁邊看著,我怕力道位按錯了,傷著你。”
“鐘老說你天賦異稟,怎麼,他是糊弄我的?”霍厲臣慢悠悠地打斷,眼神帶著一不易察覺的審視。
“那沒有的!”辛遙立刻搖頭,生怕連累了鐘老的名聲。
趕把枕頭撿起來,拍掉并不存在的灰塵,小心地放到寬大的床邊。
猶豫了幾秒,還是選擇坐在了最邊緣的位置,半邊子小心翼翼地懸空著。
“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小聲說著,挽起睡袖子,出兩截纖細白皙的小臂,側著開始給霍厲臣按手臂:“我先從這里開始試試吧。”
霍厲臣垂眸,瞥了一眼那歪歪扭扭,仿佛隨時會掉下去的姿勢。
眉頭再次蹙起:“到床上來。”
他強調著每一個字。
辛遙眨著那雙過于清澈亮的眼睛,無辜地看著他,沒。
霍厲臣氣笑了,嗓音低:“水仙不開花,你這是跟我裝蒜呢?”
“趁我躺著不能的時候,爬床爬得利索,現在我讓你名正言順地上來,倒學會害了?”
“誰害了!”
辛遙白凈清的小臉忽然就紅了起來:“上就上,誰怕誰。”
心一橫,帶著豁出去的勁兒,長一邁,利落地翻滾上床。
然后穩穩當當地盤坐在了他側,與他隔著半個人的距離。
起他的袖,微微抿著,眼睫低垂,眉眼皆是認真。
的指腹,帶著初學者的謹慎,輕輕按著他結實的手臂。
霍厲臣睨了一眼,那因用力而微微泛紅的小臉。
不經意地開口問道:“你是真心喜歡醫學?還是只因為要給我做復健,才勉強去學的?”
辛遙按的作沒停,頭也沒抬,語氣坦得不帶一雜質:“這個很重要嗎?”
霍厲臣沉了沉呼吸,半天嗯了一聲。
辛遙抬起頭,看著他繃的側臉線條,有幾分不解:“為什麼你會覺得我的想法很重要呢?”
霍厲臣:“……”
他轉過臉,對上那雙寫滿不解的眸子。
那里面干干凈凈,映著他的影子,卻讀不出一世故或算計。
“因為你是一個人。”
他的聲音沉緩而鄭重:“每一個人都應該有自己的思想,做自己想做的事,學自己想學的東西。為自己想為的樣子,而不是……”
低沉的嗓音停頓了一下:“僅僅為了報答一點恩,就把自己的一生捆綁進去。那不報恩,那是浪費。”
辛遙按著他的手,忽然停住了。
這番話像是投深潭的石子,在心里激起了前所未有的漣漪。
先是怔了兩秒,長睫撲閃著,然后才像慢半拍接收到信號的小鹿。
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
一亮在眼底浮現,帶著點領悟的欣喜。
“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人跟我說過這些話。”
的聲音很輕,帶著點飄忽,隨即又變得清晰堅定起來:
“我明白了。你跟霍媽媽一樣,都是希我可以做我自己喜歡的事,對嗎?”
“嗯。”霍厲臣從鼻腔里應了一聲,覺這對話終于有點步正軌了。
“那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好好活著,面地活著。”
辛遙的語氣輕快起來:“現在都實現了呀!所以,我現在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我喜歡做的!”
霍厲臣:“……”
他第一次聽到有人能把夢想和人生目標,定義得如此純粹又如此……讓他無言以對。
但想到母親說的在牛棚長大的過往。
他結滾,聲音不知怎的有點發:“包括當我的老婆,給我生孩子?”
“嗯!”
辛遙毫不猶豫地點頭,那雙亮晶晶的眸子坦地回視著他。
里面是全然的認真,沒有毫扭。
只有一種近乎天真的理所當然。
“辛遙,婚姻是建立在相之上的。孩子是兩個人的延續,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生的任務。”
“相?”辛遙微微歪頭,表困,仿佛在理解一個全新的概念:
“我不知道什麼是相。我只知道霍家家大業大,要是沒有后人繼承,或者絕了后,霍媽媽一個人會很孤單很可憐的,他們會欺負的。”
語氣誠懇,充滿了對霍夫人還有霍厲臣未來的擔憂。
但更多的,還是為霍夫人的晚年擔憂。
簡單樸實,像上個世紀人才會有的思想。
霍厲臣:“……”
“在我們農村,家里沒有兒子會被人欺負和瞧不起的。”
“但是我并不覺得一定要兒子才會有出息,兒也很好的。”辛遙小臉說得很認真。
這的確是之前最真實的想法。
但霍厲臣醒了之后,就打消了這個想法。
變了希他可以痊愈。
霍厲臣強行下的無語:“所以,你一門心思想生孩子,只是怕我霍家絕后,怕我媽傷心?”
辛遙繼續點頭,眼神無比真誠。
霍厲臣語氣帶了點涼意:
“那你就不怕,我真的一輩子都醒不過來?你就打算跟一個植人生孩子?”
這個問題似乎了辛遙。
停下了按的手,看著他,語氣是前所未有的鄭重:
“如果你一輩子都醒不過來,我也會好好照顧你媽媽,給養老,一輩子陪著。”
這一刻,霍厲臣的心弦被狠狠撥了一下
然而下一秒,辛遙又認真地補充道:
“但我還是會想辦法跟你生個寶寶的!我覺得霍媽媽一定是個特別特別好的。”
“你家那麼有錢產業那麼多,得要人繼承啊!我得給你守住了呀。”
霍厲臣:“!”
他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糯的像糯米團子,眼神卻堅定得能氣死人的小臉。
霍厲臣微微瞇起狹長的眸子,眼底掠過一危險的芒,帶著點咬牙切齒的意味:
“我明白了。辛遙,你不得我一直醒不過來吧?”
“這樣,你就能給我媽生個孩子,完替代我,然后順理章地繼承我的家產。”
“等了家億萬的富婆,是不是還琢磨著,包養幾個知識趣的小狗?”
他幾乎是咬著牙說出知識趣這四個字。
中年男人的期盼是:升發財死老婆。
年紀輕輕就有這等覺悟,不是封建,是走三十年的彎路!
辛遙小臉莫名心虛,小聲嘟囔:“你……你瞎說什麼大實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