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五章 藥方有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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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合,硯雪居藥香彌漫。

從松鶴堂回來之后,秦暖就一直沒出過硯雪居,就連午膳,都沒有用。

一頭栽在藥材里,已然是達到了一種廢寢忘食的程度。

秦暖赤足踩在雪白的絨毯上,足尖陷的長中,像踏著一團新雪。

拆了繁復發髻,青兩個小團子,用素銀簪固定,儼然是當年在太醫院當藥的模樣。

“甘五錢,枇杷葉三片,冰片二分...”

跪坐在絨毯上,指尖撥弄著紅袖搬來的鎏金藥材箱。

紫檀箱蓋掀開時,出里頭碼得整整齊齊的藥格,當歸、白芷、甘草,每味藥材都泛著潤澤的,顯見是心炮制過的。

紅袖蹲在一旁搗藥,忽然“咦”了一聲:“夫人,艾草怎的了些?昨兒個才添滿的。”

秦暖手中玉杵一頓。

記得,昨夜那只為了端節所制的香囊里塞的正是艾草。

還是親手塞的。

“昨夜我發現艾草香囊了一個,便重新塞了一個。”

漫不經心地答,眼角卻瞥向窗外,硯雪居東側的冰鑒齋還亮著燈,一道清瘦影映在窗紙上,正是伏案疾書的沈硯卿。

只可惜,昨夜的艾草香囊未曾送出去卻又失了。

冰鑒齋,燭火通明。

沈硯卿批完最后一本奏折,眉心。

他的袖中忽然出個件,一個杏的艾草香囊,正是昨夜從秦暖枕邊“順”來的那只。

他鬼使神差地湊近嗅了嗅。

艾草清苦中混著一甜香,像極了記憶里那個蹲在宮廊下吃茯苓糕的小藥

狼毫筆“啪”地掉在宣紙上,墨跡暈染開一片烏云。

……

硯雪居里,秦暖正往新繡的香囊里填藥材。

“再加一味陳皮。”

自言自語:“祖母夜里痰多...”話音未落,忽覺背后一涼。

沈硯卿不知何時立在門邊,外罩了件素紗禪,整個人像籠在霧里的冰山。

他目落在散落的發上,又移到那些藥材里:“給祖母的?”

“嗯。”

秦暖舉起一個繡著松鶴紋的香囊:“掛帳中能止咳,若是...”

話未說完,眼前突然多了一只骨節分明的手。

沈硯卿掌心躺著一塊油紙包,展開是幾片晶瑩剔的冰片。

“南海進貢的。”他語氣平淡:“效果更好。”

秦暖怔怔接過,指尖不小心蹭到他掌心薄繭,電般回。

再抬頭時,只看到沈硯卿離去的背影。

擺掃過門檻,帶起一陣風,吹得案上燭火明明滅滅。

那句“大人也懂藥理嗎?”終究沒有問出口。

那句“要一起用晚膳嗎?”也同樣沒有問出口。

夜深人靜,秦暖將制好的香囊都一一放進小箱子里:“紅袖,明日將這個箱子送去松鶴堂,囑咐祖母邊的嬤嬤們,每隔半月就要換新的。”

“這里是三個月的用量。”

紅袖雙手接過:“奴婢記下了,夫人要用晚膳了嗎?”

秦暖了個懶腰,活肩頸:“方才還不覺得,眼下倒是覺得極了!”

“大人呢?”

“大人派青竹來過,說是不必等他,只是方才夫人太過專注沒聽到而已。”

“那好吧,不過記得吩咐小廚房,晚膳給大人送一份去。”秦暖點了點頭。

“不如夫人去請大人來一起用膳?”

紅袖小心建議著,哪有新婚夫妻才大婚就分開睡,分開吃的?

而且大人三日的婚假都在忙,那三日過后,家夫人還能看見大人的角嗎。

紅袖簡直碎了心,夫人嫁人前就是天真單純的模樣,嫁人后還是一樣,就喜歡栽到藥材里搗鼓。

秦母的教誨,只有紅袖記住了。

“你這是怎麼了?”

秦暖細細打量了紅袖一番,覺得說這話著實奇怪,更像是有人教說的。

紅袖恨鐵不鋼:“夫人!”

“三日后的歸寧你還要不要大人陪你一起回的啊?!”

“要是歸寧那日大人沒有陪你,那京城里的風言風語只怕是不會停了。”

本來京城里對于秦暖的流言已是滿天飛,都說飛上枝頭變凰,又說一個小小醫之,怎配得起堂堂首輔大人。

紅袖聽了都為秦暖委屈,從頭至尾,這樁婚事秦暖都是被的一方。

“原來如此。”

秦暖沒有計較紅袖的語氣,扁扁的肚子:“先傳膳,晚些我親手做個藥膳送去給大人。”

想來吃了的藥膳,沈硯卿總不會拒絕的。

紅袖去傳膳,秦暖也沒歇著,自己一個人就把藥材都整理放置好。

這等小事從前在太醫院就常做,不覺得有什麼。

窗外,沈硯卿站在回廊暗著映在窗紗上忙忙碌碌的剪影。

他本是打算來和秦暖共同用膳的,暗衛說為了給祖母制藥香囊,一直不曾進食。

于理,他都不能放任秦暖肚子。

不曾想,會被他聽到秦暖打算親自給他做藥膳的話。

沈硯卿果斷選擇秦暖親手做的藥膳,又折返回冰鑒齋等著。

秦暖并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都被沈硯卿知道了,一邊用著藥膳,一邊在想要做個什麼藥膳。

“紅袖,你去問問王嬤嬤,大人平日里可有什麼忌口的?”

“我記得爹說過,大人有胃寒,太醫院常年累月都會給大人送藥方來。”秦暖咬著銀筷,念念叨叨的。

“你問問王嬤嬤,能否將藥方和藥材一同送來我看看。”

“等我看過后,再決定給大人做什麼藥膳。”

“奴婢馬上去。”

紅袖去了半刻鐘都沒有又回來了,有些氣吁吁:“夫人。”

“怎麼?王嬤嬤不在嗎?”

“老奴見過夫人。”紅袖后跟著一位看上去就很明干練的婦人,直接給秦暖行了個大禮表示尊重。

“這些都是太醫院這些年來開的藥方,夫人請看。”

“王嬤嬤不必行此大禮。”

秦暖扶了一把王嬤嬤,又接過藥方細看,越看,眉間的山峰起得越高。

也逐漸變得嚴肅起來。

“王嬤嬤先下去吧。”

待王嬤嬤走后,紅袖才上前兩步問道:“可是有什麼不妥?夫人您的臉很差。”

“我要細細琢磨一下,今夜先不給大人做藥膳,你也下去歇息,我自己一個人就行。”

秦暖一上“藥”,整個人都會變得不一樣。

將自己小時候的筆記和秦父傳給的手記翻來覆去地查看,要為沈硯卿重新配一個藥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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