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卿將松鶴堂的門輕輕帶上,直到完全走出院子,他才開口。
青竹抱著干凈的朝服,安靜地跟在他后。
“陛下知我出城辦事,今日的朝會可不到。”
青竹言又止,說了“折子”二字被沈硯卿出聲打斷。
“這點小事林軍統領會如實稟告給陛下,他自會寫,無礙。”
如果折子還要他一個首輔親自來寫,這林軍統領也是做到頭了。
更何況此事他和陛下是最清楚全貌的人,寫不寫,陛下都不會降罪。
寫了也只是看了一眼,沈硯卿也不費這個心神。
“是,那早膳大人是要在松鶴堂用,還是回院中用?”青竹問道。
“在硯雪居用。”
沈硯卿頓了頓,冷聲補充道:“再過半個時辰讓紅袖請夫人回來用早膳。”
“松鶴堂的人要是不會照顧主子,就全發賣了。”
后院之事,沈硯卿平日極手。
可昨夜他趕回來時,看見秦暖一個人孤零零地守在松鶴堂,連張歇息的小榻都沒有,心里不免生了幾分怒意。
松鶴堂那麼多下人,竟無一人替分憂?
看在祖母的份上,他這次只是開口斥責。
否則以他的行事作風,昨夜他到松鶴堂的那一刻,松鶴堂的下人就該全被罰,然后發賣掉。
“是,屬下馬上去辦。”
沈硯卿了眉心,手臂因連夜趕路和托了秦暖一晚上而酸痛不已。
他先是回硯雪居取了套常服,隨后穿過月亮繞到冰鑒齋后面,大手一揮,推開了那扇常年閉的木門。
眼前的一幕,若是被秦暖看見,定會驚呼出聲。
任誰都想不到,冰鑒齋后面竟別有天,藏著一座霧氣繚繞的浴池。
要不是他實在累極,渾酸痛,他也記不起院中這個浴池。
浴池四周鋪著青玉磚,池水引自后山溫泉,常年溫熱。
王嬤嬤常年派人收拾著,就怕哪一日主子們要用。
沈硯卿褪下染的服,隨手丟在一旁,赤著上半踏水中。
熱氣蒸騰間,他仰頭靠在池邊,閉目養神。
昨夜的腥氣仿佛還縈繞在鼻尖,可腦海中浮現的,是秦暖歪在玫瑰椅上睡的模樣。
的玉簪將墜未墜,白的手心全是針眼。
他手了太,忽然聽見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大人!”
是王嬤嬤的聲音,還帶著幾分慌。
沈硯卿皺眉:“何事?”
“夫人、夫人...”
王嬤嬤支支吾吾:“回到硯雪居尋不到大人,老奴便告訴了夫人大人在此。”
“夫人說,一定要親眼看見大人安好才行…”
沈硯卿眸一沉,還未來得及開口,浴池的木門已被輕輕推開。
秦暖站在門口,霧氣繚繞中,約看見沈硯卿修長的影半在水中,寬闊的肩膀上還殘留著幾道未愈的傷痕。
呼吸一滯,下意識想退出去,卻聽見他低沉的嗓音傳來。
“進來。”
看了一眼王嬤嬤,像是在問沈硯卿說的進來是誰。
王嬤嬤低聲道:“夫人,公子他從來不用老奴和婢們服侍的。”
聞言秦暖的耳尖發燙,低著頭快步走到池邊:“大人,我…我就是想知道大人哪里傷了。”
秦暖的記憶有些模糊,但的嗅覺靈敏,昨夜沈硯卿歸來時,那一腥氣十分刺鼻,讓記到現在。
的話還未說完,手腕突然被握住。
沈硯卿的掌心溫熱,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他輕輕一拽。
“嘩啦”一聲,秦暖猝不及防,整個人跌池中。
溫熱的池水瞬間浸了的,秦暖在慌中雙手攀住沈硯卿的肩膀,杏眸圓睜:“大、大人!”
沈硯卿順勢將秦暖圈在懷中,低垂著眸看眼下的烏青,水珠順著他的下頜滴落,砸在泛紅的臉頰上。
“昨夜守了一夜,不累?”
他的聲音低沉暗啞,像是帶著幾分責備。
像是意有所指。
秦暖這才發現,他的手臂上還有一道新添的傷口,雖已止,仍讓人覺得目驚心。
“您怎麼又傷了?”
顧不上自己的狼狽,手就要去。
沈硯卿扣住的手腕,另一只手上的臉頰,拇指輕輕去鬢角的水珠。
“無礙。”
他低聲道:“倒是你,手心還疼嗎?”
秦暖怔住,沒想到沈硯卿會觀察得這麼細致。
“不、不疼...”
聲音漸低,心跳如擂,幾乎要跳出口。
以前在太醫院當藥的時候,每次試針都是往自己上扎的,都習慣了。
霧氣氤氳中,沈硯卿的目落在的衫上,眸倏地變深,他艱難地移開視線。
“既然來了,就和我一起泡會。”
他緩緩開口,嗓音微啞,帶著令人無法抗拒的吸引力。
秦暖像個雕塑一樣一不,只是想來看看沈硯卿傷哪了,怎麼突然就變兩人共浴了。
而且渾,不好就這樣返回去。
沈硯卿低低笑了聲,秦暖確實是一不。
但那雙明亮的大眼睛一直轉來轉去,看了眼池邊他的服,又看了眼碧玉屏風。
最后出一個尷尬的表。
“大人,可否讓王嬤嬤幫我帶一套來?”
小聲問道,雙頰紅得像是要滴。
“你是主,是仆。”
沈硯卿淡淡回了一句,雙眼合起靠在池邊,只是左臂還強勢的攔在秦暖的腰間。
秦暖朝門外輕喚了一聲:“嬤嬤找紅袖就好。”
“夫人是硯雪居的主子,硯雪居的事還有人,都歸夫人管。”
沈硯卿左臂用力,讓秦暖整個人靠在他上,接著說道。
“所以夫人,不必問我。”
“那…大人也歸我管嗎?”
秦暖鼓起勇氣出雙手抱沈硯卿的腰,放松讓自己徹底跌進這溫里。
如果這是一場夢,希這場夢永遠都不會醒,有點喜歡上這樣的沈硯卿了。
沈硯卿將下抵在秦暖的頭頂,右手上順的青上挲著。
他的音調低低的,帶著明顯的愉悅:“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