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打誤撞,沈明遠不知道秦暖的外祖家就是江南的。
沈硯卿著妻子微微發亮的眼眸,心頭驀地一,恨不能將整個江南的錦繡繁華都捧到面前。
“夫人喜歡的話。”
他抬手輕秦暖的發頂,指尖纏繞著一縷青:“往后為夫都給你買來。”
秦暖仰起臉,在睫上跳躍:“若有機會,夫君陪我回外祖家看看?”
第一次把心里話說出來。
“祖母,孫兒該去上朝了,我先帶暖暖走了。”
沈硯卿忽然轉向老夫人,不聲地暫停了熱鬧的場面。
他離開時廣袖拂過案幾,帶起一陣龍涎香的風。
穿過回廊時,秦暖執意要送沈硯卿到府門。
一深一淺的腳步在青石板上留下淺淺的印痕。
“大人路上小心。”
站在石階上,裾被晨風吹得微微揚起。
沈硯卿側過頭凝視了秦暖好一會兒,才道:“夫人出門的時候記得把護衛帶上。”
“好。”秦暖輕輕回道。
從紅袖手里接過食盒,不容拒絕地塞到馬車上:“大人路上記得吃,不要著肚子上朝。”
說完,秦暖就立馬跑回府里,生怕慢一點,沈硯卿會把食盒給回一樣。
沈硯卿著那個倉皇逃走的背影,指尖無意識地挲著食盒上的纏枝紋。
車簾落下時,他角那抹來不及展的笑意,終究沒在影里。
秦暖轉太快,沒發現沈硯卿的笑。
還在想,沈硯卿為何收到食盒還面無表的?
記得,以前娘親送爹爹食盒,囑咐他路上吃不要肚子,爹爹總是眉開眼笑的。
秦暖一邊想著一邊回硯雪居,連下人們的請安問好都聽不見。
直到王嬤嬤帶著四個佩刀侍衛攔住去路,才猛地回神。
“夫人,這是大人安排的護衛。”
王嬤嬤遞上個青布包袱:“還有換洗的裳。”
包袱里是套布,袖口都扎著便于行的綁帶。
秦暖著襟側新繡的當歸紋樣,突然意識到,沈硯卿早就知道每月十五去城南義診的事。
否則怎麼解釋這裳?
怎麼解釋這些護衛?
不由自主遞喃喃道:“大人何時...”
……
城南陋巷比往常更喧鬧。
秦暖帶著紅袖在槐樹巷支起了義診的棚子。
穿著沈硯卿為準備的布,發間簪了一支木釵固定三千青,簡單的裝扮卻掩不住通的靈氣
秦暖著袖口,不慨,沈硯卿給準備的布,比自己一直以來穿的要舒適太多了。
這,只是外表樸實而已,實則里是用了昂貴的錦緞所制。
“姑娘來得真早。”
賣豆腐的老嫗巍巍遞來一碗熱豆漿:“上回您給的藥膏,用了后啊,老婆子的膝蓋好多咯。”
秦暖笑著接過,從藥箱取出新配的藥包:“這次新加了艾葉,您每晚熱敷配合按,效果會更好。”
話未說完,巷口突然傳來喧嘩。
一個衫襤褸的婦人抱著孩子沖過來,孩子的面青紫,呼吸微弱,有種快不行了的覺。
秦暖立刻將豆漿放到一邊,指尖搭上孩子腕間號脈。
“驚風之癥。”
迅速取出銀針,在孩子的合谷、人中幾要輕刺。
紅袖默契地遞上研磨好的藥散,秦暖將藥化在溫水里,小心喂孩子口中。
“三娘子別急。”
邊施針邊安啜泣的婦人:“小栓子只是了暑熱,我給他扎幾針就好。”
當孩子終于“哇”地哭出聲時,圍觀的人群都紛紛松了一口氣。
城南窮人多,本看不起大夫。
要不是秦暖每月都來義診,藥都是半賣半送,有些甚至是秦暖自己倒銀子去治,這圍觀的人群中,最得一半人。
他們都是過秦暖恩惠的人。
秦暖顧不上汗,又從藥箱里取出幾膏藥:“回去在肚臍上,兩三天就好全了。”
“秦姑娘!”
跛腳老漢見小栓子沒事了,就一瘸一拐地進來:“秦姑娘,我老伴心口疼的老病又犯了。”
“秦姑娘,我爺爺發高熱幾天了。”
“秦姑娘…”
“秦姑娘…”
越來越多的人說出病癥,紅袖讓他們都去排隊,一個一個來,義診棚前很快就排起了長隊。
秦暖時而把脈問診,時而俯施針,布袖沾了藥漬也無暇顧及,一次又一次地從藥箱里拿出各種藥散,藥丸。
對待所有人都是一副溫聲細語的模樣。
青竹背著劍站在暗,不知道拿著小本子在涂涂改改什麼,一臉認真。
他看一下秦暖,又往本子上寫一下,整得比秦暖還忙那樣。
正午時分,秦暖剛給最后一個病人包好藥,忽見青竹神張地走來。
順著他的目去,巷子盡頭站著個穿月白長衫的影。
沈硯卿不知何時來了,手里還提著食盒。
“大人怎麼來了?”
秦暖慌忙手臉,結果蹭得臉上藥漬更多了。
沈硯卿取出帕子替拭:“想起今日要陪夫人去綢緞莊。”
他說得云淡風輕,秦暖聽出了另外一個意思。
沈硯卿沒看秦暖不解的神,慢條斯理地從食盒取出還冒著熱氣的茯苓糕:“先墊墊肚子。”
秦暖不敢接,看了一眼沈硯卿淡淡的臉,有些忐忑問道。
“其實大人早就知道我每月十五都會來城南義診。”
一口氣說完那麼多個字,用的還是肯定的語氣。
堂堂首輔大人,想要知道去了哪里,做了什麼,簡直是易如反掌。
只是沒想到,沈硯卿會親自過來。
沈硯卿“恩”了一聲,語氣有些不對勁:“我還知道夫人每次來,都沒有時間用午膳。”
聞言,秦暖忽然笑了起來。
所以,他是特意來給自己送午膳的。
不過秦暖僅僅笑了一下就立馬收起了笑容,突然意識到,沈硯卿話里有話。
“大人是不是生氣了?”
沈硯卿不說話,就這麼看著。
“大人,你理理我。”
沈硯卿還是不說話。
秦暖抿了抿,鼓起勇氣出手,勾住了沈硯卿垂下的手晃了兩下,撒意味明顯。
“大人,我好,大人陪我一起吃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