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三十四章 有人比我們還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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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人久等了。”他抬手示意:“坐吧。”

兵部尚書李崇明拱手行禮,眼角余掃過案幾上散落的公文,上頭的批文和陛下寫的批文竟出奇的相似。

“首輔大人,秋獵一事恐有變故。”

李崇明從袖中取出一封函:“北境探子來報,近日有異族細作混京城。”

沈硯卿接過函,指尖在火漆印上挲片刻:“人數?”

“約二十余人,皆扮作商賈。”

李崇明低聲音:“最棘手的是,他們似乎得了應,對京城的布防甚是了解。”

窗外一陣風過,燭火搖曳間在沈硯卿的臉上投下明滅不定的影。

他展開函,目在字里行間逡巡,忽然在某停住。

“獵場西北角的守衛,是誰安排的?”

李崇明一怔:“是兵部侍郎張誠。”

“換掉。”沈硯卿將函置于燭火上,看著火舌吞噬紙頁,灰燼后又道:“讓軍統領親自來負責。”

“可…”

“三日前,他府上來了個賣茶葉的江南商人。”沈硯卿打斷道:“那商人右手虎口有老繭,是常年握刀留下的痕跡。”

李崇明倒吸一口涼氣,袍下的脊背已然:“沈首輔的意思是兵部侍郎勾結北境?”

“不是兵部侍郎。”

沈硯卿忽然輕笑,從多寶閣取出一本賬冊:“是其子張昱。三個月前,這位公子在賭坊欠下十萬兩白銀,恰好被'江南茶商'所救。”

賬冊翻開的頁面詳細記錄著張昱近期的行蹤。

在“九月初八,酉時三刻,醉仙樓天字房”這行字下,赫然用朱筆畫了個狼頭標記。

“秋獵照常舉行。”

沈硯卿取過茶盞,指尖輕叩杯壁:“正好引蛇出,一網打盡。”

一陣沉默后,李崇明忽然想起什麼:“那日各家眷都會跟隨,那是否讓軍提前將眷們送走?”

“無妨。”

沈硯卿眸:“若是讓眷都提前離場,只會打草驚蛇。”

他說著從案幾屜取出一卷圖紙,在燭下徐徐展開。

那是獵場的詳細布防圖,上面麻麻標注著紅藍兩記號。

“這里,這里。”修長的手指在圖上輕點:“各埋伏一隊神機營。記住,要著便裝。”

“在他們手前,神機營會先一步將他們制下。”

李崇明湊近細看,忽然發現圖上西北角畫了個極小的朱砂印記,正是方才提到有問題的地方。

他心頭一震,這圖分明是半月前就繪好的。

朱砂早已干,甚至還有陛下的親筆“準”字:“沈首輔早就準備好了…”

“噓。”

沈硯卿豎起食指,目投向窗外。

一片桂花恰好飄落,被他接在掌心。

“李大人可知道,桂花最香的時候,往往是要凋零前。”

他將花瓣碾碎在指間,香氣驟然濃烈。

李崇明看著年輕首輔幽深的眼眸,忽然明白這局棋早在一個月前就已布好。

他躬行禮時,帽上的瑪瑙珠串叮咚作響:“下這就去安排。”

在這朝堂上,什麼都瞞不過首輔的眼睛。

沈硯卿微微頷首,待李崇明退下后,他向硯雪居的方向。

檐下燈籠在夜風中輕晃,映得他眸中影浮

“來人。”他輕聲喚道。

立即閃出一個黑影:“大人有何吩咐?”

“去查查張誠近半年的往來賬目。”

沈硯卿挲著腰間的香囊,聲音冷冽:“特別是與北境有關的。”

黑影領命而去。

沈硯卿獨自站在窗前,月將他的影拉得很長。

他解下香囊置于鼻尖輕嗅,草藥香中混著一兒家特有的甜香,讓他冷峻的眉眼不自覺地和了幾分。

算無策的沈首輔只會對秦暖束手無策。

那些妨礙他房花燭的人和事,通通都該死。

……

批閱完公文已是更深重。

沈硯卿舒展筋骨時忽然聽見窗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

那步子輕得像是貓兒踩過屋檐,卻因發間銀鈴的輕響暴了行蹤。

“夫人?”

他推開窗欞,果然看見秦暖提著食盒站在桂花樹下。

夜風卷落幾朵金桂,正巧落在梳的發髻上。

“我讓小廚房燉了雪梨羹。”

秦暖被他抓個正著,耳尖頓時紅了。

舉了舉手中的青瓷盅,蒸騰的熱氣在秋夜里凝白霧:“想著大人今日議事這麼久,夜里嗓子該疼了。”

沈硯卿目落在凍得發紅的指尖上,眉頭微蹙。

他快步繞過書案推開房門,卻見秦暖突然“哎呀”一聲,原來角被桂樹枝勾住了。

藕荷的紗羅纏在枝椏間,出里頭繡著玉蘭花的緞襯

這畫面居然和大婚當日,秦暖來尋他問他為何不回房時,意外相似。

只是那日的秦暖對他并不親近,不如此刻,就站在原地等著自己過去。

沈硯卿蹲下,手指靈巧地解開纏繞的線。

過枝葉斑駁地落在他的眉宇間,方才議事的凌厲早已化作溫:“夜里重,怎麼不知道披件斗篷?”

秦暖垂眸看著他發頂的玉冠:“來得急,忘了。”

話音未落就被沈硯卿單手打橫抱起,食盒差點掉落在地。

“先管好你自己。”

沈硯卿將抱進書房,順手用腳勾上門。

他取下秦暖發間的桂花,指尖蹭到冰涼的耳垂,故作嚴厲:“手爐也忘了?”

“落在小廚房了...”秦暖往他懷里,音量越來越小。

沈硯卿扣住的腰,下抵在發頂輕蹭:“那夫人陪我一起用一些。”

窗外忽然傳來“噗通”一聲響,接著是紅袖著嗓子的驚呼。

沈硯卿挑眉去,過窗紙看見兩個疊在一起的影子。

分明是來尋秦暖的紅袖摔在了聽墻角的青竹上。

這兩人湊在一起,準沒好事……

“看來有人比我們著急。”

沈硯卿在秦暖耳邊低語,滿意地看著那白玉般的耳垂染上嫣紅:“夫人說,該怎麼罰這些聽墻的?”

沈硯卿對紅袖的包容度特別高,因為總是能在對的時候做對的事

譬如:深更半夜,給秦暖挑一勾人的來見他。

聞言秦暖把臉埋在沈硯卿的前裝鵪鶉,發間的銀鈴隨著作輕響。

一時心急把紅袖也落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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