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午后,藥房熱得像個蒸籠。
昨日顧著去西山放紙鳶,把給陛下和太后制安神香的事給忘了。
導致秦暖今日一用了午膳,就直沖藥房。
秦暖跪坐在青玉案前,指尖沾著朱砂,在香方上細細標注著每一味藥材的分量。
案幾上攤開的安神香方子是一直用慣的,有幾比例改了一下。
窗外蟬鳴聒噪,藥爐上蒸騰的熱氣將的小臉熏得通紅,額角沁出的汗珠順著臉頰落。
“夫人,您先用些冰鎮酸梅湯吧。”
紅袖捧著青瓷碗,憂心忡忡地看著自家主子:“這都兩個時辰了,您連口水都沒喝。”
秦暖頭也不抬,纖細的手指捻起一撮龍腦香末,輕輕撒研缽中:“再等等,這味龍腦得趁日頭未落時香,否則藥會散。”
說著,又取過一旁的沉水香,用小銀匙仔細量了三錢:“大人說太后的頭風癥最忌香氣過燥,我得再添一味白芷調和調和。”
紅袖急得直跺腳:“可大人吩咐了,不讓您一直待在藥房里廢寢忘食的。”
“你不說,我不說,大人怎會知道。”
秦暖擺擺手,忽然蹙眉:“咦?這沉香的怎的有些不對?”
湊近聞了聞,臉驟變:“快去換一批來,這批怕是了。”
紅袖剛要轉,門外突然傳來一陣。
接著,藥房的門被猛地推開,傍晚的霞斜斜灑,映出一道頎長的影。
沈硯卿一襲墨錦袍站在門口,腰間玉佩紋不。
他的目在及秦暖干裂的雙時驟然轉冷,接著他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大、大人......”紅袖嚇得結起來。
心想,完了,不會又要被罰了吧!
這次真的不關的事啊!!
秦暖還未來得及起,腰間便是一,整個人就被打橫抱起,鼻尖撞上悉的龍涎香。
手中的藥碾子“啪嗒”掉在地上,滾了幾圈停在沈硯卿腳邊。
“大人!”驚呼,下意識揪住他的襟:“快放我下來,香還沒配完呢,很快了。”
沈硯卿垂眸看,眼底暗翻涌:“第幾次了?”
“什麼?”
“這是你第幾次顧著制藥不用晚膳了?”
他的聲音冷得像冰:“青竹,把夫人的藥箱帶上。”
秦暖這才發現,青竹正苦著臉站在門外,手里還捧著的藥箱。
掙扎著要下來:“已經拖了好些天了,不能再拖了。”
沈硯卿冷冷打斷,大步往外走:“天塌下來,也得先用膳,這不是夫人要求為夫的嗎。”
藥房外,一眾下人低著頭,肩膀抖得厲害。
秦暖得把臉埋進他懷里,卻聽見頭頂傳來一聲輕笑:“現在知道害臊了?”
回到硯雪居,沈硯卿將秦暖放在玫瑰椅上,親手盛了一碗山藥排骨湯推到面前:“喝。”
秦暖捧著碗,小口啜飲。
湯燉得極好,山藥糯,排骨爛,還加了枸杞。
抬眼,看見沈硯卿正慢條斯理地剝著一只蝦,修長的手指沾了湯,在燭下泛著瑩潤的。
“張。”
一只剝好的蝦仁遞到邊。
秦暖下意識含住,舌尖不小心蹭到他的指尖,兩人俱是一愣。
“我、我自己來。”
慌忙去拿筷子,卻被沈硯卿按住手。
“別。”
他聲音微啞,又夾了一筷子清炒時蔬喂:“手不累嗎,都搗一下午了。”
說起這個沈硯卿就來氣,這人說他的時候頭頭是道,換自己了,倒是“不急”“不怕”“一次半次不打”。
秦暖鼓著腮幫子,像只食的松鼠。
看著沈硯卿專注的側,忽然想起什麼:“大人的政務都理完了嗎?”
怎麼有空到藥房抓呀。
“已經理完了。”沈硯卿面不改,又夾了一塊芙蓉糕:“現在,專心用膳。”
秦暖乖乖點頭,卻在低頭喝湯時,瞥見沈硯卿袖口沾了一點朱砂,那是方才在香方上標注時用的。
撒討好道:“大人的袖臟了,我替大人洗,大人就別生氣了。”
沈硯卿沉默不語。
用了晚膳后,秦暖躡手躡腳地往門外蹭。
“想去哪兒?”
沈硯卿懶懶地倚在榻上,手里把玩著一枚白玉棋子。
燭下,他眉目如畫,角卻噙著一危險的笑意。
“香.....香還沒配完。”
秦暖小聲辯解,腳步卻誠實地停了下來。
沈硯卿低笑一聲,忽地手將拽懷中。
秦暖猝不及防地跌坐在他上,被他扣住了腰肢。
“今晚月好。”
他著的下,迫使抬頭向窗外:“夫人不如陪為夫賞會兒夜景。”
窗外,星河璀璨,夏風溫。
一株艷麗的芍藥探廊下,花瓣簌簌落在窗欞上。
秦暖還想掙扎:“可是。”
“噓。”
沈硯卿低頭,吻住的,嗓音暗啞:“現在,你只需想著我。”
他的吻溫而強勢,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
秦暖漸漸了子,手指無意識地揪他的襟,直到不過氣來,沈硯卿才稍稍退開,拇指挲著紅腫的瓣。
“若是夫人下次再這樣,為夫可不敢保證會如何懲罰夫人。”
他將人鎖在自己懷中,欣賞的模樣。
“還有,夫人是喚不慣我夫君嗎?”
來了,秦暖還以為沈硯卿已經忘了這個事兒,好些天都沒要求改稱呼,原來在這等著呢。
“不是,只是覺得喚大人,也好聽的。”
這是秦暖的真心話。
聞言,沈硯卿眸不明的“恩”了一聲,好像覺得“大人”兩個字從秦暖里出來,總是帶著繾綣纏綿的意味。
......
翌日朝會后,皇帝接過香囊時,驚訝地發現上面繡著一條丑了吧唧的龍,繡工明顯和沈硯卿腰間掛著的不同。
“阿硯,你這是哪來的繡娘,竟比你家夫人繡出來的還要丑上三分??”
沈硯卿淡定地站在一旁:“臣繡的,陛下湊合著用吧。”
皇帝看著沈硯卿,覺是他要犯癔癥了。
他聽到什麼了??
這是堂堂一品首輔繡的??
“阿硯莫不是在開玩笑?”
沈硯卿面不改:“確實是臣繡的,臣夫人昨日勞累,只能臣來替收尾了。”
“滾!”
皇帝指著門的指尖都在發抖:“快滾!朕真是不了你這個樣子!!”
被轟出宮的沈硯卿看著宮門仍想不明白,陛下這是怎麼了?
他哪句話說的不正經了?
他夫人確實昨日配了那麼久的安神香累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