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四十一章 是大人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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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硯卿離開后的第十五天,秦暖終于不再整日枯坐窗前。

將沉香手串放在妝臺最顯眼,每日晨起梳妝時便虔誠地數過一顆珠子,烏木珠子已經被挲得泛出溫潤澤。

“夫人,該用早膳了。”

紅袖端著描金食盒進來,見秦暖又對著西窗出神,輕嘆道:“今日小廚房做了蟹黃包,鮮異常。”

“第幾日了?”

秦暖指尖撥弄著手串上的珠子,這已每日必問的話。

“第十五日。”

紅袖從袖中取出封信:“暗衛剛送來的。”

秦暖眼睛一亮,幾乎是搶過那封信。

沈硯卿的字跡依舊凌厲如刀,卻在“暖暖”二字上多了幾分纏綿的筆意。

“暖暖安。

已至幽州邊境,風與京中大異。城南胡楊林正值金秋,落葉如金箔鋪地,待來日必攜夫人同游。

此地干燥多風,不如京城氣候宜人。

另,小白狐可還鬧夫人?”

信紙角落還沾著一點沙塵,秦暖仿佛能過字跡看見沈硯卿在邊塞帳篷里執筆的模樣。

破涕為笑,手指輕那個“暖暖”,突然發現背面還有一行小字。

“夜觀星象,見牽牛織星相偎,憾七夕夜不能與夫人一同放河燈。”

“備筆墨!”秦暖提著擺奔向書案。

“大人安。

小白狐取名小白。

小白近日總小廚房的脯,昨兒竟把整條熏火拖進花叢中吃,被紅袖提著掃帚追了半座府邸。

養胃丸新制了三匣,另添了薄荷腦潤丸,皆隨信附上。

另外我在藥房新添了三個樟木柜,專放幽州藥材,等大人回來共同調香。

幽州風干,大人間可有不適?”

寫到此,一滴淚突然砸在“幽州”二字上。

秦暖急忙用袖口去,反倒暈開更大一片墨跡。

“夫人。”

紅袖見狀,連忙遞上帕子:“夫人別傷心,大人不是說最遲三個月就回來嗎?”

秦暖搖搖頭,干眼淚繼續寫道:“昨日去大慈恩寺上香,求了平安簽,住持說是上上簽。我在佛前許愿,愿大人早日平安歸來。”

封好信,又取出一盒剛制好的養胃丸,一同給紅袖:“信讓信鴿送,養胃丸讓暗衛送去驛站。”

……

沈府因為沈硯卿去了幽州,沈明遠又外出經商,諾大的沈府就只剩下三位眷和滿府的下人。

原本沈府人就不多,眼下看起來更冷清了。

“嫂嫂再不出門,都要悶出病來了!”

沈明月提著擺闖進硯雪居,腰間步叮咚作響。

后跟著兩個抱著綾羅綢緞的小丫鬟:“第一樓新到的云錦,我特意挑了這匹天水碧給你做秋裝。”

第一樓顧名思義,所兜售的品皆是上等貨,一些好貨貴貨稀罕貨,若是第一樓都沒有,那旁的地方更不會有了。

而且第一樓足有三層樓,料首飾胭脂水,應有盡有。

秦暖正在給小白梳,聞言抬頭淺笑:“多謝明月妹妹的好意,我的裳夠穿了。”

“那就去第一樓逛逛可好?”

沈明月奪過梳子,親自替挽發:“新來了批南洋香料,說是能安神助眠。”

銅鏡里映出秦暖眼下淡淡的青影。

自沈硯卿走后,夜夜睡不安穩,總在半夜驚醒去旁空的床榻。

“我...”

“祖母說了,您再不出門的話,老人家就要親自來押人!”

沈明月突然低聲音:“況且...第一樓近日收了些幽州商隊的貨。"

秦暖指尖一,小白趁機叼走梳子溜走了。

……

第一樓的鎏金招牌在秋下熠熠生輝,秦暖剛下馬車就被撲鼻的香風熏得微微蹙眉。

沈明月挽著的胳膊興道:“聽說今日有暹羅來的龍涎香,價比黃金呢!”

“二哥一直都用龍涎香,嫂嫂何不買來送給二哥!”

陳設極盡奢華,南海珍珠串的簾幕后,幾位貴正圍著琉璃香爐說笑。

們進來,一個著縷金百蝶的小姐突然揚聲道:“喲,這不是首輔夫人嗎?”

“聽說沈首輔去幽州可是困難重重,夫人倒是好雅興,還有心思來這第一樓里逛逛。”

說話的是定北將軍府的嫡,宋茜。

與永寧侯府的薛婉婷是手帕,兩家平日里走得也是很近。

秦暖只認出了薛婉婷,宋茜還是沈明月提醒,才知道京城中們都是有名的貴

那句困難重重讓秦暖那一點微末的笑容徹底沒了。

沈硯卿并未提及幽州之行會有危險。

淡淡頷首:“薛小姐和宋小姐的雅興也不錯。”

“沈夫人來得正好。”

薛婉婷用團扇掩輕笑:“第一樓新到了批南洋奇香,可惜某些人怕是...”

意有所指地瞥了眼秦暖素雅的藕荷:“不識貨呢。”

“哈哈哈哈,婉婷何必與多費口舌,一小小太醫之,只怕是嫁給了沈首輔后,才有機會來這第一樓里逛逛呢。”

宋茜的鄙夷浮在臉上。

沈明月氣得要上前爭論一番,卻被秦暖按住手腕。

秦暖徑直走向柜臺:“掌柜的,可有雪松脂?”

雪松脂是北境將士常用的料,貴們向來嫌其煙重味

掌柜卻眼睛一亮:“夫人好眼力!今日正好剛到的幽州上品在此。”

薛婉婷和宋茜突然走過來:“這種鄙之也配...呀!”

兩人驚著跳開,原來是小白不知何時溜了進來,正齜著牙護在秦暖腳前。

“抱歉。”

秦暖彎腰抱起小狐貍,指尖過它炸的脊背:“我家小白最聞不得劣質脂味。”

在眾人憋笑的目中,從容取出荷包:“雪松脂全要了,暹羅來的龍涎香也全都要了。”

幸好,沈硯卿把自己俸祿和這些年來得的賞賜全給了秦暖,否則秦暖還真是不能這個豪氣說全要了。

掌柜打包時,突然從柜臺下端出個錦盒:“這是西域商人寄存的,說只賣給識貨之人。”

掀開盒蓋,里頭躺著塊琥珀的香料,形如新月,有流

“月砂!”

沈明月驚呼:“傳說能預測天氣的奇香!”

湊到秦暖的耳邊小聲說道:“這個月砂我曾聽大哥說過,稀有得很。”

秦暖拈起香塊對著細看,忽聽后傳來茶盞翻倒聲,薛婉婷失手打翻了胭脂,正狼狽地擺。

“薛小姐仿佛心不在焉?”

“關你何事?你銀子帶夠了嗎?這幾盒香料可不便宜。”宋茜指著那幾盒香料,大聲道。

秦暖將香料放回盒中,聲音不疾不徐:“自然是夠的。”

示意紅袖付錢:“這月砂本夫人也要了,一同包起來。”

走出香樓時,沈明月憋著笑扯袖子:“嫂嫂沒瞧見薛婉婷和宋茜的臉,活像生吞了只蒼蠅!”

秦暖著懷中好奇嗅聞香料的小白狐,輕聲道:“說的沒錯,我確實不懂香。”

話語一轉,補充道:“但是我懂藥,鼻子比常人要靈敏,這幾盒香,都屬上品,用來制藥時添香最好了。”

“那月砂就給明月妹妹。”

秦暖沒忘記,方才沈明月發亮的眼眸。

“嫂嫂最好了!不瞞嫂嫂說,若是方才換我來付錢,只怕是要貽笑大方了。”

沈明月自以為自己帶的銀錢足夠多了,誰曾想這幾盒香料會那麼貴…

秦暖眉彎了彎:“是大人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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