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無聲，硯雪居的檐下卻是一片灼灼的紅。
大紅的燈籠高高掛起，燭火過薄紗映出暖融融的，將院中的積雪都染上一層淺淺的緋。
廊下的紅綢隨風輕晃，與窗欞上新的窗花相映趣。
那窗花剪得巧，是并蓮的紋樣，像極了大婚當日的大紅喜字。
窗外，新歲的鐘聲悠悠響起，煙花漫天綻放。
秦暖站在院中，恍惚間竟有種錯覺，仿佛時倒流，又回到了大婚當日。
滿府上下張燈結彩，喜樂聲聲，穿著大紅嫁，坐在喜床上，聽著外頭喧鬧的人聲，心跳如擂鼓。
沈硯卿站在院門外，注視著院中的人影。
當秦暖推開了那扇雕花的門，打算回到房中時。
后忽然傳來一聲輕喚，秦暖猛地回神，轉頭去。
“夫人。”
沈硯卿披著墨大氅，正朝著走過來。
燈籠的映在他臉上，襯得他眉目如畫，角含笑。
“在想什麼？”他問。
秦暖著他，忽然就紅了眼眶。
這一日的硯雪居，像極了大婚當日卻又不像。
那一日沈硯卿來了又走了，而今日，絕不會再放他走。
秦暖小跑到沈硯卿跟前，抬起雙眸怔怔地著他，眼淚倏地滾落。
張了張口，卻發不出聲音，最終只能死死攥住他的袖，布料真實的終于讓確信這不是夢境。
沈硯卿嘆息一聲，手將攬懷中。
他上還帶著藥香，讓覺得無比安心。
“對不起，讓你久等了。”他在耳邊呢喃。
“騙子！騙子！”
秦暖的頭埋在沈硯卿的膛上，大顆大顆的淚珠像暴雨驟來，打了一大片衫。
哽咽著開口，聲音斷斷續續的惹人心疼：“大、大人說好的、數到最后一顆沉、沉香珠就會回來的…嗚嗚。”
“我、我數了兩遍…嗚嗚。”
“大人才回來…騙子！”
秦暖抱的沈硯卿很，很，仿佛害怕一松手，沈硯卿就不見了。
的每一個字，每一聲哭，都重重在沈硯卿的心口上，讓他既心疼又涌起一種被深深惦記的滿足。
他用不容抗拒的力度抬起秦暖的頭，讓看著自己，命令道：“秦暖，你看著我。”
秦暖淚眼婆娑，本就看不清，嗚咽著出聲：“沈硯卿！我看不清！”
沈硯卿低頭，薄帶著滾燙的溫度，一點一點、極其耐心地吻去臉頰上蜿蜒的淚痕。
他的作輕又強勢，吻過的眼角、臉頰，最后停留在抖的邊：“現在看清了嗎？”
他啞著聲問，氣息灼熱。
別過頭：“騙子！”
雙手依舊抱住他。
“不是夢，是真的，你到了嗎，是熱的。”
沈硯卿將秦暖打橫抱起，一邊耐心地哄著秦暖，一邊抬腳往房中去。
懷中那輕飄飄的重量讓他的腳步狠狠一滯，心臟像是被無形的手攥，泛起尖銳的疼。
他抱著，大步流星地走向室，目如電般掃過庭院角落的影。
硯雪居里里外外侍立的人影瞬間悄無聲息地退到了院門之外，只余下漫天飛雪和屋搖曳的燭。
沈硯卿將秦暖輕輕放到鋪著大紅鴛鴦錦被的床邊，自己單膝跪在面前，仰視著淚痕未干的臉龐。
“別哭了，好嗎？”
他抬手，用指腹極其溫地拭去眼角的淚珠，指下的細膩卻帶著憔悴的痕跡，眼下的烏青更是刺目。
他眼中翻涌著心疼與自責：“當時況危急，實屬意外，并非有意食言。”
秦暖卻突然抓住沈硯卿的手，聲音還帶著哭腔：“我要檢查。”
沈硯卿挑眉，眸驟然幽深：“嗯？”
“我要看看大人的傷是不是都好全了。”
秦暖說著就要去解他的帶。
沈硯卿結滾，順勢將倒在床榻上：“夫人這般主，為夫甚是歡喜。”
什麼解釋，都見鬼去吧，這個君子，沈硯卿不想當。
秦暖這才驚覺自己話語中的歧義。
的臉頰頓時燒得滾燙，紅暈一直蔓延到耳，襯著紅腫的眼睛，別有一番楚楚可憐的人。
沈硯卿低笑一聲，俯在耳邊輕語：“既然夫人想看，為夫自當...一件一件給你看。”
“只是作為換，夫人是不是也該給為夫檢查檢查，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
秦暖有些心虛，紅通通的眼睛顯得特別可憐：“兩百一十六。”
“什麼？”沈硯卿扣住秦暖襟的指尖一頓。
“大人此去兩百一十六天。”秦暖一字一句地認真說道：“辭舊迎新，此時此刻，是兩百一十七天。”
沈硯卿“恩”了一聲：“抱歉。”手下作卻完全沒有抱歉的意思。
他的吻，不再是之前的溫安，而是充滿了侵略和占有，帶著積攢了二百多個日夜的思念與后怕，兇狠而纏綿。
有什麼事，明日起來他再好好道歉，好好反省，他屬實是不能再忍了。
“大人。”
秦暖被他撥得渾發，陌生的洶涌而至，讓到一恐慌和承不住的暈眩。
沈硯卿抬起頭，深邃的眼眸里燃燒著濃烈的火，幾乎要將吞噬。
他凝視著迷離的雙眼，染上緋紅的臉頰，聲音喑啞得不樣子：“喚我什麼？”
“夫…夫君。”
“再喚一遍。”
沈硯卿的聲音帶著蠱人心的力量，作卻依舊帶著殘忍的克制，著清晰地表達。
“夫君…不要了…”
“乖，暖暖別跑。”
秦暖下意識要躲開沈硯卿，卻被他一把抓回，輕聲低語地哄著：“最后一次。”
窗外的煙花早已停歇，新歲的鐘聲余韻散盡，只剩下落雪的簌簌聲，掩蓋了屋一室旖旎春。
大紅錦被翻涌如浪，鴛鴦頸的圖案在燭下若若現。
秦暖累極了，連指尖都無法彈，只在他懷中蹭了蹭：“騙子！”
沈硯卿擁著，著懷中真實的溫，聽著平穩的呼吸，數月來繃的心弦終于緩緩松弛。
他忍不住低笑出聲，語氣里全是滿足：“恩，我是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