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卿下朝回府時,春雨剛停。
他踏過潤的青石板,袍下擺沾了零星水漬,腰間玉佩隨步伐輕響。
轉過回廊,遠遠便瞧見硯雪居的廊檐下,一縷茶煙裊裊升起。
程喻和沈明月又在他的硯雪居煮茶。
沈硯卿腳步一頓,目落在廊下那對影上。
程喻正執壺斟茶,作看上去練了些,只是眉宇間仍帶著幾分張。
沈明月則托著腮,杏眸亮晶晶地盯著他,指尖在案幾上輕輕敲著節拍,像只等著投喂的貓兒。
茶香混著雨后清新的草木氣,在廊下靜靜蔓延。
沈硯卿瞇了瞇眼,無聲地走近。
“茶七分滿。”
低沉的嗓音突然在后響起,程喻手一抖,茶湯險些灑出茶盞外。
沈明月“呀”了一聲,轉頭看見自家二哥,立刻揚起笑臉:“二哥回來啦!阿喻正給我泡茶呢!”
沈硯卿淡淡“恩”了一聲,目掃過案幾,他珍藏的云霧茶罐已經見了底。
程喻立刻站起,張到說話都結結:“姐夫,我、我按您說的,水八分燙。”
沈硯卿沒答話,只是手提起茶壺,又取了一只空盞,將最后的云霧茶都放進去。
水流傾瀉,茶葉在盞中舒展,霧氣氤氳間,他修長的手指穩如泰山。
“看好了。”
他語氣平靜:“高山云霧,水線要緩,手腕下沉三分。”
程喻認真點頭:“是。”
沈明月眨了眨眼,突然把自己的茶盞推過去:“二哥,我也要!”
沈硯卿垂眸,看著妹妹亮晶晶的眸子,終是接過茶盞,親手為斟了一盞。
茶香清冽,沈明月捧起茶盞,小口啜飲,眉眼彎彎,毫不吝嗇地贊道:“好喝!”
沈硯卿角微不可察地揚了揚,轉頭看向程喻:“學會了嗎?”
程喻一僵:“應該,應該會了。”
“恩。”
“那還不走?”
程喻:“……”
沈明月立刻拽住兄長的袖子:“二哥!阿喻特意來給我泡茶的!”
沈硯卿瞥一眼:“牛飲如牛嚼牡丹,糟蹋東西。”
沈明月鼓起臉頰:“我哪有!”
程喻連忙打圓場:“明月品得很認真,方才還夸茶香清冽”
沈硯卿不置可否,只是將茶壺放回案上,淡淡道:“你也走。”
他頓了頓,目掃過妹妹期待的眼神,又補了一句:“沈府又不是只有硯雪居有廊下。”
程喻和沈明月都愣了一瞬,隨即眼底漾開笑意:“是。”
原來沈硯卿不是讓程喻回家,而是讓他們不要在這兒打擾他和秦暖。
沈明月立馬起:“我們這就走,這就走。”
沈硯卿不再多言,轉往房走去。
袍掠過青石板,帶起一陣微涼的風,夾雜著龍涎香的氣味。
他的夫人,怎麼會不在?
沈硯卿推開房門時,鎏金香爐里的安神香還未燃盡。
室里,秦暖裹著錦被睡得正,一縷青纏在緋紅的耳際,在錦被外的肩頸上還留著幾曖昧的紅痕。
沈硯卿解帶的作停滯了一瞬。
想起昨夜秦暖在他下哭得眼尾發紅的模樣。
那時也是這般青鋪了滿枕,只不過是被他親手解開的。
“唔。”
床榻上的人輕輕翻了個,錦被落幾分,出鎖骨一枚新鮮的咬痕。
沈硯卿眸一暗,手替掖好被角,指尖故意了溫熱的臉頰。
秦暖迷迷糊糊睜開眼,正對上沈硯卿深沉的眸。
下意識往被子里了,嗓子還帶著昨夜哭過的啞:“夫君?什麼時辰了?”
“還早。”
沈硯卿坐在床沿,袍上的蹀躞輕床柱:“程喻又來了。”
秦暖困得眼皮直打架,聞言輕輕“嗯”了一聲:“云霧茶,我讓紅袖給他了。”
“不是為這個。”
沈硯卿忽然俯,薄過耳尖:“他帶著明月,又在我們廊下煮茶。”
“我們”兩個字,沈硯卿咬的重了些。
溫熱的氣息拂過耳廓,秦暖瞬間清醒了幾分。
裹著被子往床里躲,聲音悶悶的:“夫君,你不是去上朝了嗎?”
“下朝了。”
沈硯卿單手解開袍系帶,絳紫外裳落在地:“我看見他們在用我的紫砂壺。”
秦暖從被子里出一雙眼睛,無辜的很:“那是我給的。”
沈硯卿不置可否,秦暖給的,他無話可說。
他手撥開額前碎發:“還疼不疼?”
昨夜他確實有些過了。
新解鎖的姿勢讓秦暖哭著求饒,最后直接昏睡過去。
秦暖耳尖通紅,把臉又埋進錦被里:“你出去!”
沈硯卿低笑一聲,忽然連人帶被抱進懷里:“這也是我的臥房呢。”
“沈硯卿!”
“恩。”
“你...!”秦暖掙了掙,被他隔著錦被按住腰肢,彈不得:“明月他們還在外面呢,胡鬧!”
“走了。”
沈硯卿咬住緋紅的耳垂,呢喃低語:“我讓他們回攬星閣的廊下煮去了。”
秦暖還要說什麼,又被沈硯卿吻了下瓣。
袍半褪的男人眉目如畫,哪里還有半分朝堂上冷肅的模樣。
這是故意來勾引的!
就因為秦暖無意中說過一句:大人袍褪未褪的模樣,同樣令人難以抵擋。
窗外,最后一縷茶煙消散在春風里。
而室的床帳不知何時又垂了下來,只余下一截絳紫袍搭在屏風上。
秦暖哼哼唧唧的:“不要鬧。”
沈硯卿手下賣力著:“沒鬧,為夫給夫人。”
秦暖還想說什麼,沈硯卿直接打斷了:“白日不可宣,為夫知道的。”
只是那聲音,怎麼聽,都不正經。
哪有人按著按著,衫盡褪的?
還有的,跟不穿有什麼區別?
“沈硯卿!!”
“在呢。”
“快停下來!我了!”
沈硯卿灼熱的氣息籠罩著秦暖,讓更暈暈乎乎的。
沈硯卿看了就心生歡喜。
微弱線下,是龍涎香強勢的近,又驟然停下。
他著了魔了。
“恩。”
沈硯卿將頭埋在秦暖的肩上調整呼吸,聲音啞的不樣子:“想吃什麼?我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