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不會大人不行了吧?”
紅袖這話一出口,連樹上的知了都驚得噤了聲。
自顧自從袖中掏出小本子翻起來,紙張簌簌作響,與夏夜微風織在一起。
青竹目瞪口呆地看著,只見那本子上麻麻記滿了日期和時辰。
青竹忍不住靠近一點,想要看的更仔細一些,他道:“昨夜大人徹夜理政務,怎麼說,今夜也該歇息一晚吧…”
青竹還沒說完就被紅袖打斷。
“巧了,夫人也等到三更半夜才睡。”
紅袖用筆桿輕點下:“這麼看來,該是大人恤夫人。”
“不忍夫人勞累。”
“啪”地合上本子,起拍了拍擺:“如此說來,那我也去睡了。”
硯雪居有專門守夜的下人,本用不上紅袖和青竹兩人的。
他們兩人純粹是自己想守著,才在這。
不然一日下來十二個時辰都得隨侍,哪里得了。
“你回去了?”青竹又問了一遍。
“嗯,你不回?”紅袖頭也不回的。
“回!”
青竹三步并作兩步追上去,兩人的影子在月下漸漸融為一。
……
六月十五,城南義診。
天蒙蒙亮,秦暖就穿著簡便的灰撲撲的在院中等著。
的頭上只有一木簪子用來固定滿頭青,就連早膳都沒有坐著用。
手里拿著紅糖饅頭小口小口地咬著:“明月還沒來嗎?”
們約好了時辰。
沈明月來硯雪居尋秦暖,程喻直接去城南等,府醫和兩個小廝先行一步。
為了今天的義診,秦暖和沈明月一起準備了三天。
便宜的,藥效廣的藥材,們準備了好幾車。
特別是金創藥和傷寒藥。
就算是無法看診那麼多人,起碼也能讓更多的人拿到治病治傷的藥。
秦暖都規劃好了,普通的傷患直接領藥就好。
嚴重一些的,就由府醫和先看診,再開藥方。
“嫂嫂!”
正想著今日的安排,終于聽到沈明月的聲音。
只見也是一素凈灰,發間半點珠翠也無。
“拿著,路上吃。”
秦暖遞給沈明月饅頭,轉頭對紅袖說道:“把我的藥箱拿上,走吧。”
秦暖的藥箱里,放了些珍貴昂貴的藥丸子和藥散。
是沈硯卿給的藥材,由制藥丸子和藥。
秦暖推說不要,沈硯卿卻說:這是大周首輔的一份心意。
去往城南的路上,都是安安靜靜的。
這個時辰,就連小販都不曾出門。
而像沈硯卿一樣的員,這個時辰已經是要到殿上候著。
秦暖了酸的眼睛。
沈硯卿每日都是這個時辰起,夜里還總纏著鬧到三更,這般力當真令人嘆服。
秦暖下意識為自己把了一脈,脈象如般順,平穩卻稍顯缺力。
撇開心脈損,該是極易有孕的才是。
天時地利人和,都有,偏偏沒有喜脈。
沈硯卿只有一位正妻,沒有妾室通房,也沒有外室。
兩人從不避孕,有時位還是最容易懷上的位。
沈硯卿的胃疾也并不影響這方面。
秦暖嘆了一口氣,大抵是時機未到吧。
仲夏的清晨,還能到一涼意。
心頭莫名起了一陣愁意,半年了。
辜負了祖母的期,眼看著聽雪軒事事都已準備妥當,只等主人住了。
唉。
馬車還在馳行,沈明月看著自家嫂嫂一會兒嘆氣,一會兒又做出很可惜的表,忍不住問了一句。
“嫂嫂這是有心事?”
沈明月的聲音把秦暖從思緒飄飛中拉了出來。
扯開話題笑了笑:“沒有,只是想到小白最近總是出去玩,怕它丟了。”
秦暖這話,也不是瞎編的。
小白最近也不知道為什麼,連它最喜歡啃的藥材它都沒去啃,秦暖也是兩三天才能見著它一回。
沈明月忽然抱歉了一聲:“嫂嫂,最近小白都在我那里。”
“啊?”
“祖母讓我繡嫁,不讓我出攬星閣。”
“那日小白跑到攬星閣的花園里玩,我就把小白抱到屋去了。”
攬星閣有祖母安排的嬤嬤守著門,沈明月也是被無奈,才把小白抱進去屋里玩的。
而且怕小白第二天不來,還特意打聽了小白玩什麼,吃什麼。
“原來如此,不過明月也不必抱歉。”
秦暖稍稍驚訝了一下又道:“大哥也來借過小白,只要它在府里就,我只是怕小白被人抓了燉了吃。”
小白如今吃的圓滾滾的,就跟個越滾越大的雪球一樣。
秦暖抱它,都覺得費勁。
想必是在硯雪居吃不飽,才在府里竄,找上了沈明月那里去。
“小白饞得很,我的份例都讓給小白吃了。”
沈明月想起這段日子,為了留住小白,都把自己瘦了。
想到小白圓滾滾的子在沈明月閨房里打轉的樣子,秦暖不莞爾。
難怪紅袖總說這饞狐貍近來吃得了,敢是在別開了小灶。
秦暖笑了聲,正想告訴沈明月紅袖不讓小白吃那麼多,紅袖的聲音就從馬車外響起。
“夫人,到了。”
秦暖一下馬車,就看到程喻和府醫帶著小廝在支義診的棚子。
地點還是在槐樹巷。
只是今日們來的過于早了,路上人影并不多。
程喻正指揮著小廝們將藥材分門別類擺好,幾個大木箱上著醒目的紅紙。
“金創藥”、“傷寒散”、“消暑丸”,字跡是秦暖親手所寫。
“阿喻!”
沈明月小跑到程喻邊,語氣親昵:“累不累呀?”
程喻笑著搖了搖頭:“不累,不是我一個人搭的。”
“先吃點東西,等會兒怕是要忙得團團轉。”
秦暖讓紅袖把食盒分給程喻府醫他們,余瞥見賣豆腐的老婆婆正端著好幾碗豆漿過來。
“秦姑娘,先喝一碗豆漿吧。”
秦暖接過后,問:“婆婆的膝蓋如何了?可還疼的厲害?”
沈明月領著程喻過來看,聽到老婆婆的話,馬上糾正:“婆婆,這是我嫂嫂,嫁人了。”
老婆婆笑起來時眼周的褶皺好幾層,“哎喲”一聲:“那貴人您的兄長可真是有福啦。”
“能娶到秦姑娘這樣心地善良的夫人。”
“婆婆好眼,我也覺得是我兄長撿了天大的便宜!”
遠在上朝的沈硯卿:“……?”
恩,這話其實,也不算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