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蜂引蝶!”
這四個字,愣是把沈硯卿整的渾舒暢,再不見一點兒不悅。
他的眼尾倏地上揚,像是綴著無邊的春意,薄著秦暖的耳垂:“夫人是在吃醋嗎?”
這一個認知,對沈硯卿來說,簡直比他升發財還要令他。
“好好說話!”
秦暖避開那道灼熱的氣息,嗔道。
沈硯卿就是故意的。
他其實可以自己打發了那姑娘,不必耐著子等秦暖來。
是他聽見了有人在問,那位穿著云錦百花的姑娘是哪家的。
“那夫人,我們什麼時候回去?”
沈硯卿不想待了,面子他給的也足夠了。
有心之人打聽一下,便知道他這個首輔,抬舉程家,而且程家是沈家姻親。
日后,什麼該做,什麼該說,都是聰明人,都該掂量掂量。
“娘跟舅母還在那邊等我,我去說一聲就和大人回府。”
天也都暗了下來,宴席雖然還在繼續著,卻也開始有人離席。
沈硯卿起:“我隨夫人一起去。”
沒有秦暖的宴席,待著也沒意思。
……
回到硯雪居時,月已悄然爬上檐角。
青梧的影從冰鑒齋方向匆匆而來,步履間帶起一陣夜風。
他快步走到沈硯卿側,俯首低語時眉頭鎖,連帶著眼角的疤痕都顯得格外凌厲。
沈硯卿眸微沉,他不聲地點了點頭:“你先去等著。”
話落,他將秦暖送至室。
燭火搖曳間,他正要開口解釋,秦暖卻突然踮起腳尖,在他下上輕輕一啄。
這個突如其來的吻讓沈硯卿罕見地怔住,間溢出一聲疑的:“恩?”
“好啦,大人去忙吧。”
秦暖眨了眨眼,眸中映著沈硯卿的影。
方才將青梧凝重的神看得一清二楚,也知道如果不是要事,青梧是不會出現在硯雪居的。
一直以來,都是青竹隨侍在硯雪居。
手理了理沈硯卿微的襟:“我讓小廚房溫著醒酒湯,等大人回來用。”
秦暖本來是想說把醒酒湯送過去冰鑒齋的,又怕耽誤了沈硯卿議事,便改了口。
“好,若是太晚了,夫人就不要等我了。”
他說話時呼出的氣息中帶有淡淡的桃花香:“夫人今日也累了。”
……
冰鑒齋門前,青梧與青并肩而立,月將兩人的影子拉得修長。
沈硯卿踏著青石板走來時,青竹跟在后,忍不住低聲驚呼:“你倆都在?”
夜風拂過,沈硯卿的袂微微揚起。
他腳步未停,只淡淡問道:“怎麼發生什麼事了?”
一般來說,只有青梧,或者只有青,那事不大,也不費時。
但是青梧和青都在,那完了,今夜是鐵定不能睡的。
“大人。”青梧和青異口同聲。
“里面說。”
沈硯卿抬腳走進冰鑒齋,青走最后面,順手把門帶上了。
“大人您看。”
青梧遞上一封信,是暗衛間互相傳話專用的紙箋。
沈硯卿展開紙箋,一目十行后,問:“消息準確?”
紙箋上說,天山雪蓮出現了。
而且,不是一朵,而是三朵。
像是有人用“天山雪蓮”將沈硯卿引過去。
在北疆尋找天山雪蓮的暗衛中了埋伏,一到天山腳下,山頂便有巨石砸落。
那架勢,是寧殺錯絕不放過。
他們的人手躲避不及時,重傷的暗衛足足有八個。
這就等于,沈硯卿派去北疆的暗衛,都遭了暗算。
“消息不可能錯,這紙箋唯有暗衛才有。”
青梧來回確定了數次,肯定了才敢前去請沈硯卿。
“讓暗衛都回來,北疆的雪蓮,不要了。”
沈硯卿沉片刻,又道:“將軍府的雪蓮勢在必得,薛承安將簪子的花樣送來沒有?”
既然知道定北將軍府有天山雪蓮,北疆的暗衛,可以撤回來了。
“還沒。”
青梧應了一聲,將紙箋燒掉:“屬下還查到,薛承安是以局,親自去的定北將軍府,記下蓮花簪的花樣。”
“孤男寡,宋夫人也肯?”青竹詫異問道。
話說回來,這薛承安也算是盡職。
為了一個薛太妃,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別忘了,這一切為何會發生,還是多虧了薛太妃和薛婉婷呢。
沈硯卿的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案桌,桌面上的水仙開的極好,夜風拂過,有陣陣花香彌漫。
“隨他。”沈硯卿又問:“別院那邊,怎麼樣了?”
青搖了搖頭:“回大人,還是老樣子。”
沈硯卿摁了摁眉心,醉意朦朧了雙眸,他啞著嗓子:“先靜觀其變,最要的是讓人好好治暗衛的傷。”
“是。”三人同時應了一聲,青梧和青退下。
一人跟定北將軍府的事,一人跟別院試藥的事。
剩下青竹,隨侍在側:“大人,要不先回去睡一覺?”
這話說出來,青竹自己都覺得不妥。
沈硯卿不止要理政務,他手頭上的莊子鋪子連同硯雪居的賬目,也是由他先過目。
整理好了,確定無錯了,才會到秦暖手上。
再如何放權,最后還是要沈硯卿自己過目一遍。
以至于秦暖一直都覺得,沈硯卿手底下的人各司其職,有條不紊,十分忠心。
青竹覺得,大人疼夫人,已經是疼出一個新境界。
“不必。”沈硯卿拿起賬本,門外就傳來秦暖的聲音。
“大人。”
“我送醒酒湯來。"
青竹看著沈硯卿周凌厲的氣勢瞬間化。
沈硯卿收起賬本,袖風掃過,案上只余一盞清茶。
“進來。”
他的嗓音嘶啞,泄出倦。
秦暖端著青瓷碗的手頓了頓,目掃過青竹,在他來不及收起的小本子上停留一瞬。
突然問道:“青竹,你在寫什麼?”
“這麼神。”
青竹手一抖,本子“啪”地落地,他苦著臉:“夫人。”
沈硯卿俯拾起,瞥見上面寫著:“六月二十,大人酒后未歇,夫人送醒酒湯來,大人甚喜。”
后面還畫了個小小的心。
沈硯卿面無表地看了瑟瑟發抖的青竹一眼,無奈開口:“夫人自己看吧。”
罰,他都懶得罰了。
只要不寫的過火,沈硯卿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秦暖接過一看,莞爾一笑:“這…”
“該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