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不知不覺降臨。
秦暖伏在沈硯卿的前息，發間簪釵早已不知散落何。
青如瀑般鋪陳在他的外袍上，還有幾縷纏在他腰間的玉帶上。
“夫人看。”他一陣安后，忽然道。
秦暖仰頭去，不由屏住呼吸。
方才還霞漫天的蒼穹，此刻已綴滿繁星。
銀河如練，橫貫長空，比在京城看到的要明亮數倍。
有星劃過天際，拖著長長的尾墜遠湖面。
“《本草綱目》里說...”
聲音還帶著幾分糯：“水收集自星夜，可明目清心。”
沈硯卿低笑，腔震傳到脊背：“夫人此刻還有心思想《本草綱目》？”
指尖在腰間輕輕一掐，惹得扭躲閃，被他趁機又攬幾分。
這種時候，他才不想聽什麼本草綱目！
夜風掠過汗的，秦暖不自覺往他懷里了。
云夢澤的溫度要比京城低許多，若不是劇烈運，基本上是不會悶出汗的。
沈硯卿隨手勾起散落的外袍裹住，月白的錦緞上，金線刺繡挲著的肩頭，有些。
正要抱怨，腹中在此時卻突然傳來一聲輕響。
寂靜中，這聲響格外清晰。
沈硯卿先是一怔，隨即悶笑起來，笑聲驚起不遠棲息的鳥兒。
“原來夫人了。”
他故意拖長語調，指尖在腰間流連，有種一語雙關的覺。
“是為夫的不是。”
秦暖惱地去捂他的，被他順勢捉住手腕輕吻了下掌心。
月下，他邊噙些明顯的愉悅笑意。
“大人真討厭！”
總喜歡說些模棱兩可的話來逗。
也是不爭氣的，回回都害。
側過頭不去看沈硯卿，卻瞥見草叢中似有一點瑩。
秦暖撐起子去夠，誰知腰間一陣酸，險些栽倒在地。
還好沈硯卿眼疾手快地將人撈回，順帶長臂一拾起玉簪。
簪沾了草屑，尖端還挑著一片花瓣，在月下顯得格外旖旎。
“夫人轉過去。”他忽然道。
秦暖不明所以地轉，隨即到發被輕輕攏起。
沈硯卿的作有些笨拙中出溫，指尖偶爾過后頸，激起一陣戰栗。
“大人還會挽發？”
有些驚訝，不過想到這人連描眉都學會了，頓時又不覺得奇怪了。
后人沉默片刻：“小時候給明月挽過。”
話音未落，剛挽好的發髻就松散開來。
秦暖忍笑，從他手中接過玉簪：“還是我來。”
“為夫會學會的。”沈硯卿抿了抿，默默說了一句。
……
紅袖挎著滿滿一籃野果從林子里鉆出來時，青竹還在溪邊慢悠悠地轉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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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鬟的鵝黃衫子上沾滿了樹葉子，發間還別著朵歪歪扭扭的野薔薇，活像只剛從灌木叢里滾出來的小狐貍。
似乎沒有發現那薔薇花的花瓣了好幾片。
“喂！”
紅袖把果籃往青石上一放，濺起幾顆水珠：“你魚還是繡花呢？”
青竹連頭都不回，專心盯著水面：“急什麼，好飯不怕晚。”
紅袖踮著腳尖往他邊湊，差點進溪里。
青竹一把拽住胳膊，順手摘掉頭發上的枯枝和薔薇花：“仔細些，這石頭得很。”
紅袖撇撇：“你要是已經抓完了魚，我至于過來看麼。”
“我這野果子都摘了三籃了！”
水面突然“嘩啦”一響，青竹的長劍猛地水中，再拔出來時，劍上空空如也。
紅袖“噗嗤”笑出聲：“這就是青竹大人的本事？”
青竹也不惱，慢條斯理地從懷里掏出個小布包：“急什麼，你聞聞這個。”
紅袖湊近一嗅，立刻著鼻子跳開：“嘔！這是什麼味兒啊！”
“制魚餌。”
青竹得意地抖開布包，里頭黑乎乎的餌料散發著可疑的酸臭：“我特意問莊頭要的方子，用酒糟拌了...”
“停停停！”
紅袖連連后退，這味兒實在難頂：“怪不得你今早廚房的醪糟！”
青竹往溪水上游走了幾步：“你等著瞧好戲吧。”
紅袖提著果籃蹲在岸邊洗洗。
眼看著青竹把魚餌撒進一回水灣。
沒過半刻鐘，水面突然泛起不尋常的波紋。
“來了！”
青竹抄起網兜，作快得帶出殘影。
網兜出水時，里頭赫然蹦跶著兩條的鯽魚，鱗片在下閃著銀。
紅袖看得目瞪口呆：“這、這也行？”
青竹把魚扔進木桶，沖眨眨眼：“早說了，好飯不怕晚。”
“那你剛才磨蹭半天？”
青竹拎起木桶，自顧自搖了搖頭，一副“你什麼都不懂”的樣子。
氣得紅袖牙的，想上前揍他：“說話！”
又抄起野果子往他上砸，反正摘了很多，林間也還有很多，砸的起。
“天機不可泄！”
青竹偏頭躲過，野莓正巧落進木桶。
兩條魚立刻爭搶起來，濺了他一水花。
紅袖哈哈大笑起來：“漂亮！”
青竹也不和爭，變戲法似的從袖中掏出個小荷葉包：“剛在林子里發現的，配魚最好。”
紅袖打開一看，竟是幾朵新鮮的樅菌，傘蓋還沾著水。
眼睛一亮，隨即又狐疑道：“你什麼時候去摘的？”
“我怎麼沒在林中見到你？”
“天機…”
“再說這四個字我就把魚餌糊你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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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不說不說。”
“可是兩條魚，夠吃嗎？”紅袖又問了一句。
夫人一條，大人一條就沒有了，也想要一條。
許是臉上的期待太明顯，青竹嘆了一口氣，卷起往回走。
真是欠了的。
紅袖笑一聲，提著竹籃就跟上去：“要不抓多幾條？”
“這魚看起來就很鮮。”
咽了咽口水，一改常態不懟青竹，反而給他加油鼓氣。
青竹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在想什麼。
就是怕這魚，沒有的份，自己也不想下河捕魚罷了。
回到先前下籠的地方，青竹往回游出丟了一把魚餌，靜待片刻后。
聽見魚兒破水的聲音，他馬上一提，魚籠里赫然兜著三條活蹦跳的魚。
兩條鱸魚，一條鯽魚。
“天啊！”
紅袖驚呼：“這魚餌能不能送些給我？”
青竹：“……”
不應該夸他厲害的嗎？
要魚餌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