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秦暖醒的很早。

用了早膳后，赤著腳跑到了溪邊。

提起擺，足尖輕輕點在水面上，激起一圈細小的漣漪。

晨穿薄霧，為鍍上一層和的金邊，就連發梢都閃著細碎的點。

“慢些。”

沈硯卿倚在岸邊的老柳樹下，手里捧著本攤開的公文，目始終追隨著那道月白影。

佳人在前，誰還看得下去枯燥無味的公文？

而且這幾日他算是見識到了，自家夫人那不為人知的一面。

會為了一朵野花歡呼，會因為踩到鵝卵石疼得跳腳，甚至還敢把冰冷的溪水往他領里潑。

總是笑意盈盈的。

沈硯卿將公文丟給紅袖：“拿去給青竹放好。”

他赤足踏進溪中，學著秦暖的作，把溪水潑到的小。

“啊！”

秦暖驚一聲就要逃跑，被沈硯卿攔腰抱起。

冰涼的溪水浸了的擺，沈硯卿的襟也被掙扎時濺起的水花打。

“大人怎麼不就抱我？”

攀著他的肩膀抗議：“還有大人的公文看完了嗎？”

如果不是被自己抱著，沈硯卿猜想如今的秦暖，大概會雙手叉腰來假裝質問他，同他開玩笑。

秦暖的話音未落就被抱到了岸邊老樹下。

沈硯卿從懷中取出《云夢澤食錄》。

翻開的書頁上，麻麻記滿了這幾日夸贊過的菜肴，旁邊還細心標注了做法和改良之。

一陣清風拂過，岸邊的梨花樹簌簌落下花瓣。

秦暖仰起臉，任由花瓣落在發間、眉梢。

沈硯卿凝視著沾了花瓣的睫，結不自覺地滾。

這一刻的，比云夢澤任何一株并花都要鮮活生。

“接住了！”

突然舉起手，掌心躺著幾片完整的花瓣，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大人要不要？”

沈硯卿俯，瓣過指尖，將花瓣含口中。

清甜在齒間化開，比任何瓊漿玉都要醉人。

“要。”

他低聲道，順勢將人在了鋪滿花瓣的草地上。

什麼公文，什麼食錄，一邊去吧！

這般純真無邪的秦暖，他很喜歡，喜歡到想將就地正法！

……

用了午膳后，秦暖不肯在竹屋里歇息，非要沈硯卿和一起到冷泉邊的巨石上午憩。

畢竟周圍這麼多人，沈硯卿總不會想對做什麼吧？

雖然說那冷泉確有奇效。

可是一日十二個時辰，睡覺用了五個時辰，兩個時辰早午晚膳和沐浴。

剩下的五個時辰，起碼有三個時辰，兩人是在卿卿我我。

沒剩多時間是用來玩樂的。

秦暖枕在沈硯卿上，發鋪陳如墨。

他指尖纏繞著的長發，時不時俯一個吻。

過樹葉間隙，在臉上投下斑駁的影。

“...”

迷迷糊糊地躲開，卻被他扣住手腕。

“夫人昨日還說喜歡。”

秦暖紅著臉坐起，忽然指向遠：“大人不睡就自己看鳥，我要睡！”

一只翠鳥掠過如鏡的水面，叼起一尾銀魚，激起一圈漣漪。

可當回眸時，卻發現沈硯卿的目始終停留在自己臉上，那眼神熾熱得讓呼吸一滯。

“我臉上有東西嗎？”下意識了臉頰。

“有。”

沈硯卿拇指過角，聲音沙啞：“我的魂兒。”

說著又將人攬懷中，指尖輕輕描摹的眉骨：“夫人可知，這幾日你笑的次數，比在京城一年都多。”

無時無刻都在笑著。

等到暮降臨時，秦暖說什麼也要再去一次藥田。

一天之，都顯得特別忙，像是有意在避開些什麼。

秦暖提著燈籠走在前面，暖黃的暈勾勒出纖細的影。

沈硯卿跟在后面，看著時不時蹲下輕那些并花草，里還念念有詞，像是在跟它們道別。

“這株當歸長得最好。”

回頭沖他甜一笑：“摘回去給大人補補。”

沈硯卿突然上前將人圈懷中，燈籠掉在地上，驚起幾只螢火蟲。

他吻住帶著藥香的：“不急，我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

月下，兩人的影子疊在一起，像極了藥田里那些并而生的花草。

沈硯卿過潤的眼角，輕聲道：“四季的云夢澤，為夫都會陪你看遍。”

“夫人可以先記下，這次是盛夏。”

螢火蟲在他們周圍流轉，像是撒落的星，璀璨奪目。

秦暖將臉埋在他頸間，嗅著悉的龍涎香。

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念頭。

等到他們都老了，就歸于云夢澤，似乎是個不錯的想法。

……

第六日，秦暖已經收拾好了行裝。

站在窗前，著這片浸潤了好幾日歡愉的山水，依依不舍。

的指尖無意識地挲著窗欞上的一道刻痕，那是前日，沈硯卿握著的手，用匕首刻下的“卿卿”二字。

“夫人。”

沈硯卿從后環住，下頜輕蹭發頂：“馬車備好了。”

秦暖轉，見他已換回那玄錦袍，玉帶束腰，好一個長玉立的首輔大人。

唯有頸側那道淺淺的牙印，還留著這幾日的旖旎痕跡。

“再等等。”

拽住他袖口，聲音悶悶的，隨口編了個理由：“我還沒和月影蘭道別。”

沈硯卿輕笑，變戲法似的從袖中取出個青玉花囊：“早替夫人收好了。”

花囊里躺著幾朵含苞的醉月蓮，浸在冷泉水中：“養在府里，能開七日。”

“別不開心了。”

……

馬車行到午時在長亭歇腳，紅袖取出食盒里的云夢糕，還冒著熱氣。

“莊頭娘子天不亮就起來蒸的。”

沈硯卿拭去角的糕屑：“說夫人吃，特意起早做的。”

不是他吩咐的，莊子上的人，都很喜歡他的夫人。

秦暖眼眶發熱，正要說話，忽見亭外山道上走來幾個樵夫，肩上扛著新砍的竹子。

為首的看見他們，遠遠就行禮：“大人夫人這就回了？”

“明年開春記得來看并杜鵑，小的們一定照料好！”

這才知道，原來這滿山的花草，都是這當地百姓自愿心照料的。

“大人為了一個不知道會不會有回應的事，付出這麼多，值得嗎？”

沈硯卿凝視著水瀲滟的眸子，輕聲道：“為你，有無結果，都值得。”